第1章 傩神祭，我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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傩神祭，我杀了人？

“一傩冲百鬼，一愿了千神。”</p>

“凶神恶鬼听我令，无常提灯照幽冥，勾魂消得恩怨清……”</p>

鼓点拉扯着古怪悠长的唱腔钻过门窗缝隙，飘进了阿棠耳中，忽远忽近，令人难以忍耐，顿觉烦躁。</p>

深更半夜谁在鬼哭狼嚎！</p>

医馆外面是唱大戏的地方吗？</p>

等等。</p>

唱戏？</p>

念头一出，阿棠突然惊醒过来，眼皮一掀，猛的翻坐起身，周遭幽暗跃动的烛火静悄悄跌进视线里，映见墙壁上挂着的数十张面具。</p>

青面獠牙，狰狞凸目。</p>

在一片彩绘图纹的烘托下，似乎咧开嘴在朝她笑，笑容扭曲，下一瞬就尖啸着，铺天盖地的朝她压来……</p>

阿棠登时汗毛直竖，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p>

然而等了很久，什么都没等到。</p>

四周死寂。</p>

与外面断断续续的吟唱和鼎沸人声截然不同，面具仍然好端端挂在墙上，和黑夜一起沉睡，然而阿棠却彻底清醒了。</p>

这是哪儿？</p>

她不是应该在医馆为师父调配新的方子吗？眼看师父病的越来越重，之前的药没有效果，她为此翻遍医书，已经熬了好几日不曾合眼。</p>

后来……</p>

后来小渔就出现了。</p>

仅有的记忆和目前的状况叠在一起，阿棠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面色逐渐难看。</p>

九年前，她被师父捡回来后失去了所有记忆，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在哪里，只有一块随身的玉牌，刻着一个‘棠’字。</p>

师父为她取名阿棠。</p>

收她为徒，倾囊相授。</p>

也是在那之后，她发现自己可以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者说，鬼魂。</p>

他们无处不在，看起来与寻常人无异。</p>

最开始的那几年，她经常分不清面前是人是鬼，自言自语的次数多了，引起了师父的注意，师父告诉她，人们对于异类从来都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p>

她想活，就必须学会忽略他们。</p>

她照做了。</p>

但偶尔还是会被一些不速之客找上门来，强行‘借宿’，也就是人们口中说的‘鬼上身’。</p>

为了解决此事，师父不知从哪儿搞来一个木镯，自从戴上它之后，‘借宿’的事情果然少了许多。</p>

不过也有例外。</p>

有个叫做‘小渔’的女孩，她与其他鬼魂不同，行动不受地域限制，不怕阳光，也同样不受木镯的克制。</p>

好在她孩童心性，愿意听话，偶尔‘借宿’也是吃吃喝喝，不作过分之举。</p>

这次大概是因傩神祭的缘故，小渔起了玩心，她又闷在医馆太久累倒过去，才被她附身带了出来。</p>

阿棠无奈的叹了口气。</p>

抚掌起身。</p>

她想她知道这是哪儿了，傩神祭祀，驱鬼避邪，祈福消灾，此乃双白城的大事，小渔恐怕是跟着人群跑到傩神庙来了。</p>

还是赶紧出去吧。</p>

阿棠刚走三两步，后背一凉，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垂下眼帘在自己裙摆和袖口扫了眼，挪转过身，顺着脚下那些痕迹，一路直直的望去。</p>

一具尸体倏地撞入视线。</p>

——他穿着红黑相间绣着繁复纹路图腾的大袖，胸前挂着数串色彩斑澜的饰品，面涂彩纹，发佩高冠，仰卧在地，身下洇出一大片暗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