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庄周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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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梦蝶

他们这才从梦中境遇回过神来，想起那位神仙高人，还有身侧那位山神，举手投足，神圣非凡，也是一地山川水泽之主，身份正统。</p>

常人求仙问道，寻觅终生。</p>

难遇神仙当面。</p>

更毋说有他们这样的缘法。</p>

众人被此言一提醒，才意识到这些，霎时间，目光都朝桌案那边看过去。王安澜囫囵起身，拂开下仆想要扶着的手走过去。</p>

躬身，再拜而揖。</p>

“多谢神仙……”</p>

“不必如此。”江涉说。</p>

“该如此，某要多谢仙……”话忽地顿住，嗓子像是被卡紧一般，忽地说不出来话，“仙人”几字，如何也说不出来。</p>

王二脊背生汗。</p>

他忽地意识到，眼前这位和行走江湖的异人不同。</p>

这是真神仙。</p>

神仙不喜，那便是真的不喜。</p>

这位显然不喜被人唤作“神仙”，有些狭趣，还是不要这么说的好。</p>

“咳……不知如何称呼前辈高人？”隔了几息，嗓子终于能说出来话，王安澜长吐出一口气，语气愈发恭谨。</p>

“某江涉，直呼其名，或唤先生便是。”</p>

“江先生！”</p>

江涉笑了笑。</p>

本想叫他不必这么拘谨敬畏，这样恭恭敬敬把人捧起来，是不是还要设庙供奉起来才好？成日受人跪礼，拜来拜去的，那还有什么趣。</p>

泥像受得了，他个活人可受不了。</p>

但见对方额角微湿，已有汗意，紧张得很。</p>

江涉便没有再多纠正。</p>

“不必道谢。”</p>

见院中众人，眼中敬畏憧憬，三个骗子更是缩如鹌鹑，他笑了笑，目光一掠而过。</p>

江涉笑问：“诸位今日，有何所得？”</p>

“愿闻雅获。”</p>

众人迎上他的目光，便想到在梦中的境遇。</p>

或富贵，或荣华，或为官庇佑一方，或守着道观奉道四十年，或做市井买卖，或结得良缘。</p>

孟浩然、元丹丘此前就与他相遇，因山上一场春雨结缘。</p>

彼此更熟稔。</p>

元丹丘脱口而出道：“贫道再也不当官了。”</p>

在那古槐国里，他当了四十年的官，调度农桑，劝种粮种，打了四十年的珠算，脑袋发胀，底下孝敬的钱都没空花。</p>

最后还被流矢贯中，饮羽而亡。</p>

江涉不禁莞尔。</p>

孟浩然席地而坐，思索良久。</p>

感叹良久，问道：“古槐国人事恍如真实，为官四十年，俱是梦幻……江、江郎君，在下想问一事。”</p>

“世上可真有古槐国？”</p>

江涉答。</p>

“有的。”</p>

众人闻之，神容俱惊。</p>

“果真？”县尊程志立在一旁，下意识问。</p>

江涉一笑。</p>

卢家种了几颗槐树，房前有两棵，卢大的院子里也有一棵，不知别处还有没有。经时年久，这些树活了许多年，已经有些空了，根干看得出干枯，犹枝繁叶茂。</p>

他引众人去看那树。</p>

树下有许多虫蚁，掩在土粒上窸窣穿行。</p>

“此，古槐国也。”</p>

在世上行走十年，容颜不改的游人这样说。</p>

元丹丘和药童探着脑袋去看，只看到土上有许多虫蚁，爬来爬去，繁忙劳碌。众人四下瞧了瞧，又盯着这树看，也没瞧出卢大这院子里的槐树有什么不同。</p>

“是了。”</p>

“槐树，古槐国。”罗郎中反复念着，喃喃自语。</p>

似有所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