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行疆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41章 危在旦夕,所念所行之,遥行疆客,御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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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知春能断断续续地说出话来,但是发音含糊,倪清漾能懂她大概意思,旁人几乎听不懂。
晚上,倪清漾在病房里给她洗毛巾,准备给老人擦拭脸,听见苏知春粗噶不清的声音,“漾啊——”
“嗯?”倪清漾拧干毛巾走过去坐在老人身侧,她擦拭着她粗糙的皮肤,伸出手指抹干老人眼眶的泪。
苏知春费力的抬起手,带着粗茧的手摩擦过女孩的皮肤。
“奶奶,对不起你——”
她这一辈子,都活在愧疚和悔恨里。
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扔不下倪德生让孩子遭了这么多年罪,后悔当初要死要活求徐晓枝生下这个孩子,更恨自己连要死的时候都在拖累孩子。
倪清漾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隐忍眼眶的酸涩,她低下头,认真地擦着老人的脸,嘴角勾出笑,“所以奶奶,你要好起来。”
岑朝下自习以后买了粥来到医院,他站在房间门外伫立良久,鼻尖不由得一酸。
他忽然想到,倘若有一天,他所挚爱的人要离开他,他又该如何。
为什么人总要经历生离死别。
来时欢声笑语,走时悲痛欲绝。
这天晚上,岑朝喂老人家吃了一碗粥。
倪清漾去水房打热水,他留下来照看老人,给苏知春掖被角时,被老人抓住了手,岑朝坐下来,微微向她靠近,去听老人讲话。
“阿漾啊,是老天爷赏我的。”
“而你啊——”
只见老人家,红透疲惫的眼睛看着天花板,骨瘦如柴的手费力地抬起,指向上空。
“是老天爷赐给阿漾的。”老人语调缓慢,一句话说完筋疲力尽。
他握着老人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祖母,阿漾是上天赏我的。”
苏知春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笑意,却又短暂到转瞬即逝,老人泪眼婆娑,握紧了岑朝的手,道尽了此生最重要的心事。
“娃娃啊,她就只有你了。”
“求你,护好她。”
老人家咳嗽起来,不受控的吐了出来,刚进胃里的那点粥全都吐了,还掺杂着血迹,污浊落在岑朝白色卫衣的袖子上,他顾不得那些呕吐物,慌乱的抽过痰盂接在老人面前。
苏知春的下身也是不受控的,因为消化道出血导致下身便血,老人上吐下泻很是狼狈,苏知春慌乱地扯住被子,生怕让岑朝看出端倪。
倪清漾进来时,看见岑朝拿纸巾擦拭老人的嘴角,袖子上覆盖了大片的黄色污渍。
女孩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了一圈,她放下暖壶,走过去接过岑朝手里的痰盂,“我来吧。”
岑朝感觉闷的慌,郁闷的情绪堆满了胸腔。
他靠近倪清漾,在她身边微微俯身,低声说道:“祖母的裤子可能也脏了。”
老人压被子的小动作也被他捕捉到了。
“医生说可以喝点粥,但是现在看来,祖母还是消化不了,都吐了。”
倪清漾呼了口气,“你先去洗洗。”
岑朝去了医院的卫生间,将外面那件卫衣脱下,只穿着里面的黑色无肩t恤,他把袖子放在水下,搓了起来,忽地,情绪涌上心头。
他手撑在大理石台上,眼底泛着红,他抬眼看向镜子,又垂下,少年抽了口气,一滴眼泪清脆的砸在大理石面上。
岑朝肩膀微微颤抖。
心软的人最痛苦。
怜悯众生,心存慈悲。
他疼祖母,疼倪清漾,所以他深觉自己不够强大,深感亏欠,他发现在倪清漾最痛苦的时候,他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何时,倪清漾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女孩走过去,抬起手抚上他的背,轻轻的拍了拍。
少年敛起眸,用手背擦掉眼里的泪,他转身看向倪清漾,沙哑的开口,“妮妮——”
琥珀色的眸子泛着惹人怜惜的红,一直晕染到眼尾,眼底的泪痣隐隐颤动,他的眼睛很美,永远是含情脉脉的,就是这样一双叫人过目难忘的双眼,一次又一次红的彻底。
他笑起来时,眼睛会眯着,尾部会上挑,轻佻又迷人。
而现在,他耷拉着眼皮,安静地掉着眼泪。
哭的睫毛都湿了。
倪清漾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见这样脆弱的岑朝,可有一点她是清楚记得的,他每一次哭都是因为她。
他一身钢筋铁骨,磕打碰撞从来不怕,可偏偏那颗心软的像团棉花。
“你抱抱我。”他声音颤抖,鼻音厚重。
女孩张开双臂,抱上少年劲瘦的腰身,与其说是她抱他,不如说是岑朝单方面的把她裹进怀里,力度很大,哭的肩膀抖动。
他哭到说不出完整话。
一个一个错顿的音节拼凑出完整的四个字。
岑朝哭着,颤抖着,说,我心疼你。
倪清漾调整好的心情再次坍塌,最近这段时间,她活的像具行尸走肉,一边坦然地宽慰自己,失去和拥有不是人这等渺小的生物所能决定的,生死由命。
一边却又恐惧着生命的消逝。
她虽然惧怕,但她也逼着自己面对。
可终究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做不到对亲人离世释然。
倪清漾忍不住哭了,在他怀里低下头,女孩轻轻地抽泣着,捏紧岑朝的衣服。
岑朝揽住她的后脑勺压进怀里。
这天晚上,岑朝一直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着,他和倪清漾轮流看护,后半夜的时候,倪清漾有些撑不住,困的双眼皮直打架,她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岑朝在病房出来时,看见她睡着时的模样。
他在女孩身边坐下,脱下外套盖在女孩身上,将小姑娘轻轻的揽到肩膀上,他俯身亲了亲女孩的额头。
一切恍如静止在这一瞬间。
岑朝也眯了一会儿,他睡的不实,没一会儿就醒了,却发现旁边的人抖的厉害,他低下头,看见倪清漾那张发白的嘴唇隐隐颤着。
“妮妮?”
他叫了一声,没得到回应。
岑朝伸手摸上她的额头,才发觉烫的厉害,估计是这几天太累了今晚又在走廊睡下着凉发了烧,岑朝呼了口气,起身把人打横抱起。
现在这个时间段只能去急诊。
苏知春住在十二楼,从这去往急诊至少得五分钟。
岑朝大步跨开,脚步飞快,几乎掀起一阵疾风,将人弄到急诊后量了体温,她烧到了将近四十度。
小姑娘输上液以后一直没醒,医生说输的药太凉了会导致她胃疼,岑朝就握着输液管用体温捂热。
这期间,岑朝还要回住院部去,他在两栋楼来回折腾,跑的筋疲力尽。
倪清漾醒来时,天刚亮一点,岑朝刚好赶回来。
少年喘着粗气,头发被吹的凌乱,额前的碎发戳在眼皮上,倪清漾整个人还是不清醒的,嗓子干哑。
岑朝上前,摸她的额头。
“不热了。”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我发烧了?”倪清漾的嗓子粗嘎沙哑。
“嗯,烧的很厉害。”
“祖母——”
“我刚过去时看见姑姑来了,她在那里照顾。”
倪清漾这才放下心来。
她看见岑朝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哑声问道:“你一夜都没有合眼吗?”
他勾了勾唇,“怎么会,肯定睡了的。”
hata帮忙找的医生在第二日来了以后也只是摇了摇头,老人年纪大是次要原因,主要是身体的疾病太多了。
救治除了遭罪没有任何用处。
老人因为肝硬化引起的消化道出血迟迟无法缓解,每天都不能进食,几天下来,老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苏知春整个人瘫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老人危在旦夕,生死只是一瞬间。
倪清漾被倪迎君催促着去上学,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因为这件事耽误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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