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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徐来,菜苗微颤。
菜畦前的血腥气,很快被吹散开来。小猴子将腹中食物呕尽,才渐渐止住作呕之意,浑身发软,跌坐在地。
杨朝夕幼时虽见惯了宰杀山货的场面,但如这般生取犬脑、却是头一次见,也是不由地面色发白。
转头时无意中瞥见,那鹘鹰眼中竟露出惊恐之色,未被打折的爪子死命扑腾着、仿佛要逃离这修罗之地。所谓的杀鸡儆猴,大概便是如此。
龙在田三下五除二、做完这些,喊来烧水的那几个老妪:“把这恶犬洗剥干净,今日给大伙做顿好吃的!”接着又看向杨朝夕,“小友,那只大鸟今日杀不杀?”
杨朝夕想到鹘鹰那灵性十足的双目,隐隐觉得此鸟不凡,念头微转、便道:“那恶狗是当解药抓回来的,杀便杀了。这鹘鹰却是稀有之种,杀了可惜,不如留下驯化一番,或可为帮中效力。”
龙在田颔首:“那便先拴在后院枣树上,饿上三天再说。这狗脑须立即敷上,小友拴了大鸟、便过来帮忙。”说罢,径自端着木门,又进了正堂。
杨朝夕则俯身探手、将已经钻进菜畦的鹘鹰拎了起来,不顾它扑闪的巨翅,径直向后院而走。
小猴子见两名老妪已将犬身拖走,面色才好了许多,也追在师父身后,一溜烟向后院跑去。
后院依旧是大片的菜畦,被两尺来宽的十字小径切成“田”字。高低不整的瓦舍围在四面,只有一角缺失,从不大的空地上延伸出一株枣树来。杨朝夕心中了然:龙在田让自己把鹘鹰拴在这偏僻处,应该是担心它暴起伤人。
侧头再看,绳索从鹘鹰双腿上捆起、在胸前交叉而过,缠住了它的脖颈上。然后又从背部交叉、在双翅根部绕了两圈,重新拢回到双腿上……如此五花大绑之下,一只飞禽想要挣脱、几无可能。
杨朝夕将鹘鹰在枣树上拴紧,却听小猴子在一旁认真道:“大鸟、大鸟!我叫小猴子,你叫什么名字呢?”
鹘鹰竟将头一偏,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杨朝夕笑道:“大鸟没有名字。不过,我们可以给它取个名字。方才那放恶犬咬你的坏人说、这鸟是什么‘乌骓踏雪’。咱们便叫它‘踏雪’如何?”
小猴子双手连拍、兴高采烈:“好啊、好啊!大鸟,师父给你取下名字啦!你大名叫‘踏雪’,那小名便叫‘小雪’吧!”
杨朝夕回到正堂里间时,覃清已拽过来一名须发灰白的郎中,同时回来的、还有去买金疮药的乞丐们。杨朝夕逐一抱拳行礼后,便将视线转到小豆子身上。
只见那郎中将竹罐一一拔下,皱巴巴的双手在肿成圆球的膝盖上捏了捏、摸清了开裂的膑骨和筋膜,才淡淡道:“按住一些,莫叫她乱动。”
覃清和齐掌钵立刻会意,一人按在了她的腰间、另一人按住了她的小腿。那郎中双手、则抓在她膝盖左右,将上下骨节轻轻捏住,身上气息陡然大盛!
杨朝夕、龙在田均是瞳孔一缩:好强的精元之气!这郎中至少是“炼精化气登顶”品级的高手!
那郎中自然不知二人所想,只是一门心思、将体内初步凝练的精元之气,灌于双掌,度入小豆子膝盖中。分裂的膑骨、撕开的筋膜,一点一点向原来的位置挪动。仿佛碎裂的瓷片、重新拼凑在了一起,最终严丝合缝。
而整个过程的痛楚,却也在小豆子扭曲的表情上显露出来。干瘦的身躯,被剧痛激发出莫大的力道,上半身仿佛蚕虫一般、不停地扭动着,双腿剧烈颤动,仿佛随时要挣脱覃清和齐掌钵的压制。
期间,小豆子几度昏厥、又几度痛醒。若非还有一缕执念、要护着小猴子长大成人,她的意志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杨朝夕心下不忍,在小豆子挣扎最剧烈的时候、还是冲了上去,按住了她的肩膀。直到正骨完成,小豆子浑身已被汗水浸透,瘫在榻上喘着大气。
那郎中又接过龙在田手里的木盆,将大半瓶金疮药倒了进去,不顾刺鼻的咸腥之气、徒手搅拌起来。待搅得均匀了,才一点点挖出、厚厚地涂抹在她青紫色的创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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