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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交手,形势却急转直下。朱介然不知方才的变故,几番格挡下来,前臂、小腿上均传来剧痛。偷空看了一眼,道袍和下裈都染上了斑斑血点,才知中了暗算。那屠凉山见他分神,竟对准了他左侧脖颈,狞笑着挥拳冲来。
朱介然格挡已然不及,便下意识将身子偏了过去。又是一声钝响,那指虎打中肩膀,将他直接撂翻在地。朱介然还顾不上疼痛,就势几个翻滚,才站了起来,抱拳沉声道:“我认输!”也不等那屠凉山回应,便自行出了斋坛这边,向斋院那边找金疮药去了。
屠凉山犹自站在那里,双拳上套着指虎,指虎的四个莲瓣上均有尖刺、刺上染血。他得意笑着,却听到一声巨喝:“竖子!卑鄙!”转头看去,却是那尉迟真人站了起来,正怒不可遏地指着他大骂。
道冲观观主展不休却也冷笑着回道:“拳脚无眼,兵不厌诈,输了便是技不如人!尉迟渊,此事与你何干?轮得到你来叫阵么!”
尉迟真人仍旧愤然不平:“展不休!凭你也算是修道之人?师傅弟子便是一般地阴险狡诈。世上便是因为你们这种对同道下手狠辣、对贼人摇尾媾和之人太多,叛乱之事才有机可乘。你可敢将今日的威风,拿去西边跟吐蕃兵对阵么?”
王宫使这才清了清嗓子,淡淡说道:“今日观月论道,众道友还是以谈论为重。比武考较,终有失手,难免伤了和气。不如几位道友看在鄙人面上,就此打住可好?”尉迟真人和展不休狠狠互瞪了一眼,便不再说话。
公孙真人也起身拱手道:“王宫使所言极是。老道座下弟子技不如人,便该甘拜下风。只是既然受伤,老道便须即刻回去察看安抚一番,莫落下什么病症才好!诸位道友今夜对月清谈、雅兴浓浓,老道便只好失陪了。”说完又向众道士拱了拱手,见王宫使点头,便带着杨朝夕、卓松焘、黄硕三人出了斋坛,也回了斋院。
王宫使待公孙真人走后,才有些责怪地看向展不休:“不休贤弟,你也忒莽撞了些!我辈修道之人,本该清静无为,你却在此作意气之争!若不是受郑国公所托,须照拂你一二,今日便要治罪于你!你以为凭你一介黄冠,便可免下诏狱么?”
展不休自恃有些背景,并不太将王宫使的话放在心上。直到听他说到“诏狱”二字,才从后背生出一片冷汗来,忙请罪道:“是小道之过!齐国公大人大量,切莫与小道一般见识!”
尉迟真人此时也冷笑着道:“公孙玄同是上清观道法的嫡传之人,已有数十年未曾下邙山。此番好容易被王宫使请了过来,本是要彻夜畅谈、博取众长,好将我修道一门统而合之,不再存流派之分、门户之见,却被你这般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搅。你自己说,如何对众位道友交代?”
王宫使也缓缓道:“我知你对他族中‘公孙剑法’颇有兴趣,但就凭你那激将之法,也想让他演示给你,是不是有些拙劣了?你便以为他就不知你的用意么?”王宫使说完,展不休便自惭形秽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王宫使见各观观主皆哑然不语,又接着道:“方才尉迟道兄说的,也是我的意思。道门虽可堪称‘国教’,但却流派甚多、龙蛇混杂,确实到了该统归一处的时候了。今日论道,便是一个开端,希望各位道友切勿藏私,将各观各派的道法、行功、斋仪等,详尽告知。我已安排了仆役在旁记录,众位即兴而谈便可。”各观观主才应了,就观中道法、行功、斋仪等事情,热闹谈论起来。
尉迟真人这时才悄悄起身,绕到王宫使左近,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王宫使便站起身来,向众道道士拱手道:“东面斋院来了贵宾,我去去便回,诸位道友请便。”说完也出了斋坛,领着尉迟真人往东斋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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