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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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柳小柔，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的十万块，向阳未曾想过，他此生会和向柏凯见面，并且是以这种方式。

命运并没有按照他以为的那样去发展，一次次的意外，一次次的牵扯，就这样把他带到向柏凯的面前，让他和向柏凯、柳小柔，紧紧的牵连在一起。

他的人生被彻底更改了，更改他糟乱人生的人，便是柳小柔和向柏凯。

宁静的病房里，夜风好像都刻意变温柔，向阳和向柏凯相认的一刻，徐雅芝看到向柏凯的眼眶里有泪水盈出，她转身去拿纸巾，随后轻拍向柏凯的肩膀，难掩激动地说道，“柏凯，你忘了医生说的话，不能过于激动，妈妈知道你现在特别开心，但是要努力控制情绪，知道吧？”

向柏凯的手抓握在向阳的手腕上，他明明有很多话要讲，有很多问题要问，可眼下这会儿，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徐雅芝起了身，抹着眼角的泪，“你们哥俩好好聊，妈妈出去上个洗手间。”

徐雅芝带合房门，她透过窄小的玻璃框，看着屋内的景象，她忽然觉得，人生自此圆满了，虽然柏凯的眼睛出了问题，可只要人还活着，就代表有康复的可能。如今向阳也回来了，她埋在心底长达十年的痛，就此消除了。

那一夜，向阳听向柏凯说了很多话，向柏凯虽然看不见向阳的样貌，却因为向阳的归来而打开了话匣子。

从十年前说起，从他的愧疚说起，说到母亲因为向阳的丢失而和向家人决裂，说到这十年他的孤独与不安。

不知就这样聊了多久，向阳把向柏凯搀扶到病床上，向阳为向柏凯掖好被子，而从始至终，向柏凯的手都紧紧抓着向阳的手臂。

向柏凯虚弱无力的笑着，“我这样是不是很幼稚？不过我不会再松手了，不会再让你走丢。十年前是我的错，虽然你现在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埋怨我的。”

向阳磕磕巴巴的开了口，“我……我没有埋……”

向柏凯平躺在病床上，他闭着眼，长舒一口气，“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只是我现在看不见了，欠你的那十年，我会用余生弥补。”

缓着，向柏凯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有韵律，他太累了，就连多说几句话，都会耗费很多精力。

向阳看着已经入眠的向柏凯，向柏凯的手仍旧搭在他的手臂上。

安逸的病房内，向阳的心是不安的，他不需要向柏凯弥补任何，他来到向柏凯的身边，就是为了守护与赎罪。

向阳起身走出病房，他轻手轻脚关合房门，转身一刻，他看到了等在门外的徐雅芝。

连续一个月的劳累与折腾，徐雅芝疲态尽显，向阳准备离开医院，徐雅芝即刻开口道，“向阳，柏凯明天就出院了。”

向阳点头，“我知道。”

徐雅芝深吸气，“虽然我不清楚你一直以来住在哪，怎么生活……现在你和柏凯重逢，你是不是应该考虑，回到妈妈的身边？”

徐雅芝几乎是用商量加恳求的口吻，对向阳说出这些话，若是放在以前，她会强制性的要求向阳回到她的身边。可在经历了向柏凯手术一事，以及这整整一个月的折磨，她渐渐明白，孩子的想法是需要尊重的，她强加给孩子的东西，有时会成为孩子的负担。

向阳默声犹豫，徐雅芝继续道，“回来吧，柏凯需要你。你看……你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有多激动？这一个月的住院治疗，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说那么多的话，他从最开始的情绪起伏不定，到后来的颓废萎靡，直到你出现以后，他……”

向阳看着徐雅芝的眼，开了口，“好。”

徐雅芝的心瞬间落定，她刚刚思索了几个小时的劝说话术，这会儿全都不需要了。她的兴奋溢于言表，语气都跟着温柔下来，“妈妈还担心你不答应，我真的很害怕你会因为怨恨我和柏凯，而拒绝妈妈的恳求。”

徐雅芝轻轻吐着气，满目愧疚，“向阳，妈妈会弥补你的。”

向阳默然看着徐雅芝的脸，他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可他深知，那些话，要一直藏到他死去的那天。

向阳深吸气，略有尴尬的挠了挠头，“以后我会照顾向柏凯的起居。”向阳随手指了指楼梯口，“我去楼下的输液室凑合一晚，那有椅子可以躺着休息，明早我回住处收拾完东西就来找你们，跟你们……回家。”

向阳艰难的说出“回家”两个字，转身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