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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沽名钓誉,那如意楼的说书人在徐二郎认识的人中,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可别小看这一席之地,因为排在那说书人前边的,可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那些人无一不是鸿儒巨贾或朝中权贵。能和这些人分庭抗礼,这说书人的能耐可见一斑。
徐二郎牵着瑾娘的手一边往卧室走,一边简单将那说书人的生平说了说。
原来,那人虽是穷苦人家出身,却长了颗好脑子,口才也伶俐。加上他相貌不凡,很轻易就找到了不收他束脩且愿意收容他的私塾。
那夫子原是一片好心,不料养出一只白眼狼,害的家中幺女投缳,家中的妇人为此差点哭瞎眼睛。
原来那说书人脑子好用,嘴巴却是不饶人的。他倒不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只是自卑与家境,性情敏感,心胸狭隘,便与私塾中的其余学生都结了怨。
偏生他把同窗们个个得罪个遍,在夫子面前倒是会卖乖。于是一个被人欺凌挤兑,蛇口佛心的形象跃然纸上。
这样一个不会做人,性情“端正肃直”的学生,他为人处世上虽有残缺让夫子替他捉急,但他的品性无疑让夫子欢喜。因而见这学生与女儿情投意合,夫子踌躇过后便也认可了此事,给两人定下了亲事。
订了亲就不好频繁见面,恰好说书人中了秀才,准备考取举人,就借此缘由要来河州。
私塾的夫子知他家中窘迫,怕是拿不出多余钱财供他科考。偏巧私塾夫子家中却很富裕。先不说他家中妇人善经营,家中每年进账不少。就说祖上耕读传家,积蓄也很丰厚,所以就大方的拿出两百两银子,供应未来女婿北上。
原本都盼着说书人吃饭秋闱有所斩获,到时候两个小儿女成亲彼此面上也光彩。熟料不过三月时间,那北上科举的说书人就和权贵家的姑娘打的火热。
事情传回老家时,与他定亲那姑娘承受不住这现实。又被眼热她的街坊邻居挤兑了两句,一时想不开投缳自缢。被发现的时候,那姑娘的尸体都凉了。她母亲为此差点哭瞎眼睛,父亲也深恨自己识人不明,害的女儿早早离世。为此乌黑的头发一夜全白,身子骨都毁了。
说这些就有些扯远了,只说那说书人与权贵女儿有了隐私,这事情被人爆出去影响的除了说书人的声誉,自然还有那权贵家女儿的名声。
据说那贵女被匆匆发嫁了,至于嫁到了那里,却是无人知晓。而那说书人,也担心被权贵迁怒,断送了小命,便匆匆编纂了一些有的没的,内容多是抨击权贵门阀视人命如草芥,麻木不仁,虚伪阴险等等之类的话。
门阀世家践踏人命律法,利益至上。那说书人说的话虽然都是自个儿编纂出的,并没有什么证据,但不得不说,他眼光是有的,因而那些话中其中也有七八分真。
这么半真半假的,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藏了点证据,以至于那权贵家的人不敢贸然动他,准备观望观望再动手。
也就是这空暇时间,那说书人为保命找上徐二郎。道是特意钻研过几本兵书,他知晓同知大人有意稳固边境百姓,想来效命。为防徐二郎不收他,他还将自己与权贵的恩怨说了一番。原本想的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主动来投诚,又有些真才实学,徐二郎于情于理都会收下他……若是不收,那他回头就要铁嘴直断,说一些同知大人和权贵一丘之貉的话了。
说书人料想了种种后果,熟料最后他根本没有见到同知大人本人。接待他的是同知府的官家,三言两语将他打发了。那人视线冰冷,看他犹如看死人。说书人心存畏惧,离开徐府时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此后心有余悸,再不敢打同知府的主意,更不敢在外边大放厥词,说些同知大人的是非。
但同知府这边靠不住,他必定还要想别的办法保命。思来想去只有扩大知名度,将自己完全放在百姓大众眼前,成为名人。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会有所忌惮,不至于轻易断他生路。而有这段时间转圜,他说不定可以再找一个可以救他脱离苦海的人。
徐二郎三言两语将此事一说,瑾娘听他说的枯燥,但这没关系。她本身想象力丰富,单是根据徐二郎提供的这些素材,就可以脑补出一篇八十万字的恩爱情仇小说。
可惜结局待定,这让她意犹未尽。
徐二郎见她如此不由笑道,“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东西?”
瑾娘冲他笑笑,却不说她脑补的小说剧情,因为担心徐二郎说她幼稚。
她都是两个……四个宝宝的娘了,“幼稚”的评价她实在承担不起。
瑾娘就说,“听你所言,那说书人人品着实堪忧。可惜普罗大众不能透过表象看本质,他们只相信肉眼看到的。所以那说书人在他们眼中,肯定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情中人,是个正义的捍卫者。百姓对他不防备,他若妖言惑众,那些心术不定百姓和心性未定的少年容易被他迷惑,指不定那一天就做出错事,犯下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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