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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嬷嬷出来的急,衣服穿的并不多,在外面站了一刻钟脸色冻的发白,粗喘着气,一进门就对着江沁歌跪下了。
“郡主开恩,都是馥香不懂事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高抬贵手,饶了馥香一次。”
纹嬷嬷对着江沁歌磕头求饶。
“纹嬷嬷找错人了,馥香并没有冲撞我,我才进门,哪会与她一个丫鬟有冲突,馥香是大人罚的,纹嬷嬷既要求情应该去找大人才是,嬷嬷来错地方了。”
江沁歌目不斜视,低着头轻轻吹了吹茶叶沫,品着香气,脸上看不出情绪。
纹嬷嬷犹豫了,不知该如何反驳。
江沁歌放下茶盏,眼眸一抬瞥向了纹嬷嬷,眸光乍然是一抹冷色,“馥香能有这么好的归宿,嬷嬷应该高兴才是,说不准明年就能给嬷嬷添一个外孙呢,嬷嬷何必愁眉苦脸。”
纹嬷嬷本来存了心思要拿捏一把,只是江沁歌根本不上当,对纹嬷嬷口中的事似乎并不感兴趣,纹嬷嬷有些着急了。
“郡主嫁入陆家便是陆家的女主人,老夫人也说过日后一切大小事都交给郡主处置,馥香这丫头的确毛毛躁躁,只是罚的实在太重了些,还望郡主开恩饶了她这一次。”
纹嬷嬷说着深吸口气,“奴婢知道前些日子灵公主来探望过老夫人几次,老夫人对灵公主也是淡淡,只不过碍于圣旨不好说些什么,面子上总归是要过的去。”
纹嬷嬷说着特意顿了顿,看了眼江沁歌,而江沁歌丝毫没有继续打听的意思,面上依旧很平淡。
无奈,纹嬷嬷只好咬着牙继续说,“第一次是瑾王妃陪同一起来的,事后的两次都是瑾王世子妃陪同,奴婢的鼻子从小就灵敏,瑾王世子妃身上有一股香气很特别,每次来过后,老夫人身子就会不适,慢慢的越来越严重……”
江沁歌挑眉,“瑾王世子妃?”
纹嬷嬷立即点点头,“是她,奴婢不会闻错的,瑾王世子妃身上的香气太特别了,若不是仔细闻根本就察觉不出来。”
江沁歌嘴角翘起一抹玩味似的笑,纹嬷嬷立即道,“郡主,馥香只是个奴婢,不会对郡主造成任何伤害,郡主倘若信不过可以让馥香不陆家,奴婢保证再也不会给郡主添堵了。”
江沁歌沉默不语。
“郡主,这件事老夫人并不知情,一直以为是灵公主所为,也正因如此,老夫人想方设法的要取消这门婚事,倘若老夫人知道灵公主是被冤枉的,到时候灵公主入门,岂不是给郡主添堵么?”
纹嬷嬷说的有些理直气壮,江沁歌淡淡瞥了眼纹嬷嬷,笑了笑,似是想明白了什么。
“你说的没错,百合,去大人那里说一声。”
比起赵灵,一个小小的馥香根本就不算什么。
“多谢郡主。”纹嬷嬷对着江沁歌磕头,感激涕零。
“日后馥香就跟着嬷嬷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再犯什么错,我可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再不得宠,收拾几个奴婢还是绰绰有余。”
江沁歌对着纹嬷嬷摆摆手,眼眸凌厉,纹嬷嬷顿时一惊,忙点点头,“奴婢明白。”
纹嬷嬷走后,百合的好心情被一扫而光,“郡主……。”
“别急,待不了多久的。”江沁歌揉了揉脖子,脸上带着微笑,“想法子给九王府送个信,把此事传出去。”
瑾王府和其他几个王府串通一气对付九王府,陆家表面上和九王府是一家,背地里却和几个王府一样,所以赵灵给陆老夫人下了毒,陆赋也只能忍,并没有将此事闹大。
甚至连明肃太后也不知情,而瑾王府私下必然许了陆赋好处,陆赋才隐瞒不报,没有追究赵灵的错。
陆家有意隐瞒,江沁歌就不便追究,只好让九王府代劳了。
至于陆老夫人么,江沁歌并不打算让其继续呆在陆府了。
“祖母身子孱弱,京都城的天气寒冷,本就不适合养病,况且灵山寺的住处说过,沁歌和灵公主八字相冲,若要聚在一起,必定扰乱的家宅不宁,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定会祸及周边的人,亦如祖母遭受了此次无妄之灾。”
闵旻并未偏颇江沁歌,对其表现十分冷淡,仿佛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陆赋抿了抿唇,“以你之见该如何?”
“送回望城休养,望城内宅还有一座天然的温泉,祖母长年浸泡有利无弊。”
闵旻说着沉默了一会,“灵公主的病反复无常,稍有不慎便失去了理智,极容易做错了事,对府上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担忧,况且,江家那边咱们还不宜得罪,据我所知,九王爷给了江敏一支军队,数量多少在何处暂时还不知情,单凭江家这么多年积攒的威望,比起瑾王府来说未必差,父亲,远水解不了近渴,瑾王府的势力离咱们太远了,保住眼下才是最关键的。”
陆赋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这是圣旨赐婚,皇上未收回旨意,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父亲,灵公主的所作所为若是被传扬出去,那样不堪之人,皇上又怎么会强行赐给陆家,届时有姑姑在一旁帮忙,解决这门婚事轻而易举。”
闵旻说着又道,“咱们也不必出面,尽管让九王府出面,毕竟九王府和瑾王府本就是敌人,咱们找机会顺水推舟而下即可,如此,瑾王府也不会记恨陆家,咱们只解除婚事不追究后果,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陆赋眯了眯眼,看了眼闵旻,长长地叹息,“可如此做岂不是给九王爷添麻烦了?”
“父亲,九王府早已弃了陆家,陆家就没必要再哄着他了,即便是陆家倾尽全力扶持九王爷上位又如何,九王爷想的却是一步步将陆家逼入绝境,一如当年的先帝,被骗一次就够了,母亲虽不是他杀,却也因他而死,这笔账儿子只要闭上眼就能想起来。”
闵旻眼眸中倏然涌现一抹恨意,“既是这样的人,陆家又何必费尽心思去扶持?”
陆赋忽然笑了,“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了,以往的事暂时不提了,为父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陆赋说着顿了顿,“至于灵公主么……。你说的没错,先以江家为主,未必就要被瑾王府牵着鼻子走,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至于你祖母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不急。”
闵旻点点头。
次日大雪依旧纷飞,压弯了树枝,连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冷风如刀,刮在脸上有些疼。
瑾王妃正在进宫的路上,眼皮跳的厉害。
“瑾王妃?”
软轿停下,帘子被挑起露出一张如花一样的容貌。
“九王妃?”瑾王妃眯了眯眼,眉头紧蹙,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了,“九王妃也是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瑾王妃脸上的巴掌印还没完全消散,只是脸上抹的粉厚重,遮掩住了,依稀能看见印记。
宋婧挑开帘子下了地,正好离慈和宫不远了,画眉赶忙送上一只小手炉,宋婧伸手接过,抬脚走在宫道上。
“是啊,这么巧就遇见了瑾王妃了。”
瑾王妃眼眸微挑,遇见宋婧肯定没好事,又是忽然被明肃太后召见,瑾王妃有一种不详预感。
宋婧就像是忘记了前几日的不愉快,脸上带着得宜的微笑,步伐不紧不慢,两人一路走来虽没说什么,可气氛有些尴尬。
慈和宫帘子被挑起,暖气顿时扑面而来,熏的人有些醉醺醺的,屋子里还摆放着含苞待放的红梅,味道清新怡人,又可以赏心悦目,极美。
还没走近主殿呢,就听见里面传来银铃般悦耳的声音,笑的甜美。
是夏侯随珠和琳琅郡主在陪着明肃太后,两个人也不知在说什么,哄的明肃太后眉开眼笑,心情愉悦。
瑾王妃看见这两人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夏侯随珠。
“见过母后。”宋婧含笑着上前行礼。
“见过太后。”瑾王妃定了定心神,弯腰行礼。
明肃太后收回目光看了眼二人,隔空抬手,“都不必多礼,快起来吧,赐坐。”
宋婧依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打量着夏侯随珠,“没想到能在这碰见公主,身子可好全了?”
夏侯随珠点点头,笑答,“已无大碍,幸亏我身子底好只是受了凉,休养几日已经恢复痊愈了,有劳九王妃记挂了。”
“她能有什么事儿,在屋子里闷了几日,这漫天飞雪的天气都困不住她,活蹦乱跳的,好的很呢。”
琳琅郡主时常在宫里走动,所以和夏侯随珠接触的不少,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入眼,相处的还算不错。
夏侯随珠是个粘人的性子,一只手搂着明肃太后的胳膊,撅着嘴,“太后,随珠身子好好成了错了,琳琅姑姑太不讲理,您可要评评理。”
夏侯随珠嘴巴甜会哄人,常来慈和宫,早就和明肃太后混熟了,又是北冥公主的身份,所以明肃太后对她十分纵容。
“胡说八道,女儿家身子好自然是好了,也幸亏你没事,否则将来成婚都要后悔。”
明肃太后亲昵的点了点夏侯随珠的鼻子,一脸宠溺,至于是真宠假宠,那也只有明肃太后自己知道了。
夏侯随珠调皮的吐了吐舌,娇俏可爱。
“咦,瑾王妃的脸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气色不怎么好啊?”琳琅郡主故作不经意的问。
瑾王妃眼皮跳的厉害,有些坐卧不安,朝着宋婧的方向看了眼,宋婧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喝茶。
瑾王妃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今儿怕是一场早已准备好的鸿门宴!
“许是没睡好,有些精神不济并无大碍。”瑾王妃笑了笑,伸手挡住了脸,看了眼上首的明肃太后,还没开口就被人打断。
“哎,瑾王妃也别恼火了,世事无常也不是谁都能左右的了命运的。”夏侯随珠极快地开口。
瑾王妃想要站起身,忽然被宋婧压住了胳膊,“是啊,来的一路上虽然都是关于瑾王府的流言蜚语,毕竟人言可畏,人云亦云,也不能全相信,瑾王妃也不必有那么大的压力。”
瑾王妃铁青着脸,听着她们左一句右一句,有股怒火冲上心头,极力隐忍着,“九王妃多虑了,来的时候我并未听见什么流言蜚语,是不是九王妃身边的丫鬟乱嚼舌根,说了什么话被人误会了?”
宋婧勾唇冷笑,就装吧。
“怎么会,我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多少百姓在提,还有秦城都已经传遍了,瑾王妃,是你身边的丫鬟隐瞒消息不报吧?”
琳琅郡主一脸疑惑的开口,夏侯随珠立即点头,“是啊,我也听见了,宫里都传的沸沸扬扬,几个太医私下里还在抱怨呢。”
瑾王妃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几个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怎么回事?什么沸沸扬扬?”明肃太后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看着夏侯随珠,又看了眼瑾王妃。
“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太后娘娘不必费心操劳,实在入不了眼。”瑾王妃忙道。
越是这么说,明肃太后的好奇心越是被勾起。
瑾王妃的脸色阴沉着,那日的事并未传开,知道的人并不多,宋婧即使知道也没有证据,瑾王妃私底下和陆家那边已经在协商解决了。
让陆斐尽快娶了赵灵,再将赵灵送去养病,旁人再说什么,只要陆家不承认,赵灵就不会被追究。
夏侯随珠早就等着这一日了,看着瑾王妃坐卧不安着急解释的模样,心里爽翻了,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事关陆老夫人生死,怎么会是小事情呢?”
明肃太后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停住了,扭头看向夏侯随珠,“到底怎么回事,如何又牵扯上陆老夫人了?”
陆老夫人是明肃太后生母,明肃太后哪里能不在意呢。
瑾王妃心底咯噔一沉,忙解释,“随珠公主莫要道听途说,外面的流言蜚语不准的,陆老夫人身子好好的,你又何必让太后娘娘担忧?”
“太后,随珠也是实事求是并无挑拨之意,那日陆家和江家的婚礼险些没办成,宾客都走了一半了忽然又回来了,说是陆老夫人病危,差点没救过来。”
夏侯随珠惟妙惟肖的学,琳琅郡主点头附和,“是有这回事,当时我还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呢,好好的婚礼说不办就不办了,索性后来陆老夫人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应当是被吓得不轻。”
明肃太后眉头紧拧,脸上的怒气若隐若现。
“这都是误会……”瑾王妃苍白的解释。
“毕竟灵公主在秦城发生那样的事,陆老夫人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陆家怎么说也是百年世家,一代名门之后,灵公主纵然心仪陆大人,也不能拆人姻缘啊,灵公主受了刺激脑子也不太好使,瑾王妃才应该多多费心。”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让瑾王妃毫无开口解释的机会,瑾王妃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太后,灵公主也并非有意欺瞒,王孙贵女正是风华正茂,受了那般委屈,就是一般人也承受不住,何况灵公主那么小的年纪。”
琳琅郡主长长地叹息一声,明肃太后都快被绕晕了,斜了眼琳琅郡主,“你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琳琅郡主点点头,十分利索的开口,“灵公主初来京都城时路过秦城,被一帮不知死活的绑匪盯上了,生生给糟蹋了,灵公主受了刺激,这病情也是反反复复,连怀了身孕也没发现,后来陆大人大婚那日陆老夫人也不知怎么得了消息,生生被气昏过去,差点耽搁了婚事,是陆老夫人硬生生挺了过来,咬牙坚持让两个孩子举办婚事,如今城外全都在议论此事呢。”
琳琅郡主可没有什么顾忌的,什么话都说了。
瑾王妃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袖中拳头紧攥,陆老夫人明明是中毒晕倒的,倒被她们改编成了被赵灵气恼的,恐怕陆老夫人自己到现在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可瑾王妃不能解释,比起被下药谋害陆老夫人性命,反而是被赵灵的流言蜚语气倒的罪名更小些。
明肃太后猛然一拍桌子,怒气冲冲,“还有此事?”
“是啊,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也不知该信不该信,但陆老夫人忽然病重却是事实,这么大喜的日子,陆老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气呢。”
琳琅郡主说着撇了眼瑾王妃,“瑾王妃,究竟是不是这回事?”
明肃太后的目光也紧盯着瑾王妃,瑾王妃眸光冰凉,身子发软,卡在喉咙里的话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是下药一事,只要陆家不承认,谁说都没用,这是出事后两府商量好的说辞。
可偏偏没提一个药字,让瑾王妃无从辩解,若回答是,这门婚事不仅要告吹,明肃太后肯定饶不了赵灵。
若回答不是,只要拉着赵灵随便找个大夫诊脉,便是铁证如山,辩解眼是徒劳,反而新增一个欺瞒太后的罪名。
“还有二十八日灵公主就要成婚了,陈嬷嬷是个经验丰富,一查便知,若是其他的病好好休养调理也无妨,事关陆家百年清誉,不得不防。”
宋婧忽然淡淡的开口了。
瑾王妃怒瞪着宋婧,拳头紧攥,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恨一个人。
宋婧不慌不忙迎上瑾王妃的目光,“若真如外界所言,灵公主被一群人玷污了还想嫁入陆家,瑾王府未免太不厚道了,瑾王妃为了瑾王府着想,也该理智清晰些才是。”
“你!”瑾王妃被逼的一句话反驳都说不出来,胸口上下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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