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有迹可寻【二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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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晨听到这里，忽然感觉，所有的案件线索，似乎跟自己想象的有些出入。

但是案件的总体走向，并没有偏出自己的认知。

最起码，15年前那场海绵厂的离奇大火，实际上可以证实，正是面前的赵俊博在捣鬼。

而且之后的赵小斌，流浪艺人，肖梦琪，其实都是死于赵俊博之手。

如此残忍手段，让在场众人无不震惊。

可当赵俊博提到自己的作案手法，似乎跟之前的又不太一样。

之前按照顾晨的推理，这些人当中，包括肖梦琪和袁嘉良，应该都是赵俊博的帮凶，帮助他处理掉尸体，让一切看上去比较正常。

可在赵俊博交代的情况中，似乎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在操作，而肖梦琪和袁嘉良，自始至终，似乎都属于旁观者的存在。

尤其是肖梦琪，只是找到了当晚的赵小斌，并且最后将赵俊博的衣物带回家清洗，帮他隐瞒了真相，仅此而已。

但是，肖梦琪的死，实际上是赵俊博一手策划，也是因为赵俊博对肖梦琪不太放心，最终才在肖梦琪的家中，发现了肖梦琪的《鬼王》画稿。

可以说，《鬼王》画稿虽然不在国内流通，可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赵俊博知道，肖梦琪的作品在霓虹国那头大受欢迎，那迟早也会被国内的网友所知晓。

可一旦肖梦琪在国内小有名气，那么曝光度迟早会来，可一旦被国内的网友知道，《鬼王》漫画中有关于望巢镇海绵厂大火的剧情。

那么毫无疑问，警方迟早会根据这个线索，找出海绵厂大火烧死焦尸的具体身份。

可这样一来，很显然对自己不利。

所以，赵俊博为了自己能够足够安全，因此不惜一切代价，将肖梦琪骗到河边，随后将其溺死在河流当中。

最后在谣言的加持下，完美制造了一起肖梦琪因为感情问题而心情抑郁，最后跳河自杀的完美犯罪。

可赵俊博万万没有想到，15年后的今天，在躲避了15年的调查之后，自己却被面前这名年轻警察逮个正着。

当然，赵俊博也非常清楚，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道理，只是在这个时候跌倒，赵俊博心里有种不甘。

他现在什么都有，孩子，家庭，还有产业，甚至是父母。

当年失去一切，或许还不会像现在这样撕心裂肺。

因此赵俊博在回答完刚才的问题后，整个人都苦笑不已。

也许这种笑容的伪装，才能让他心里好受。

顾晨抬头看着赵俊博，也是厉声问道：“袁嘉良没有参与你的作案，那他知不知道肖梦琪的死因？”

“不知道。”赵俊博摇摇脑袋。

“不知道？不对吧？山上那具棺材的侧边，还有转移尸体埋葬的地点，都有留下鬼王图像，这很显然，是有人在提醒我们警方。”

“而那名提醒我们警方的人，应该就是袁嘉良没错吧？”卢薇薇说。

赵俊博犹豫了几秒，但还是点头承认：“或许吧，但是我并没有注意这些。”

顾晨微微点头：“那就说明，人家袁嘉良是知道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

“而且这个袁嘉良，或许是通过肖梦琪连载的鬼王漫画中得到的启发，因为袁嘉良一直以来，都是肖梦琪漫画的忠实读者，他的网名应该叫不良人。”

听着顾晨的一番讲述，赵俊博也是叹息着说道：“他刚开始的确不知道，但是袁嘉良这个人比较聪明。”

“因为我听肖梦琪说起过，她跟袁嘉良的一些事情，所以知道，袁嘉良是为了肖梦琪才来到江南市。”

“但是我同时有很奇怪，袁嘉良如果是为了肖梦琪而来到这边工作，可他为什么不来找肖梦琪？”

“或者说，他们两个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这根本就跟袁嘉良口述的情况不一致。”

“难道肖梦琪就没有怀疑吗？”王警官问。

赵俊博摇摇脑袋：“肖梦琪一心都在创作上，跟袁嘉良本来也就是朋友关系。”

“袁嘉良能够来到到江南市，肖梦琪很开心，她感觉袁嘉良是因为工作忙碌的原因，所以才没有经常来找她。”

“但同时，她也并不希望袁嘉良来找她。”

“只是后来，肖梦琪溺亡之后，袁嘉良也得到消息，跟当地人还起过冲突。”

“最后还是我跟肖师傅制止，当然，我们知道袁嘉良跟肖梦琪是校友关系，所以，袁嘉良还是听我们的。”

“那他的怀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袁莎莎说。

赵俊博眯眼思考，也是缓缓说道：“可能，他是当时最懂肖梦琪的人吧？”

“肖梦琪的创作，很多方面都有受他影响，因为当时的肖梦琪，早就已经从前男友感情问题中走出来。”

“这一点，他袁嘉良肯定是知道的，但是，当他听说肖梦琪因为感情问题而溺水身亡，他不相信，也正是因为这点，才跟那些嚼舌根的街坊邻里起了些冲突。”

“后来，愤愤不平的袁嘉良，来到肖师傅家帮忙，当时我也在，他找到我，问我肖梦琪的死因是不是真的？”

“我说不知道，但他说他一定会替肖梦琪找出真相。”

也是听到这里，顾晨忽然微微抬头，问他：“所以这个袁嘉良，其实才是最早发现肖梦琪死因蹊跷的那个人吧？”

“可以这么理解吧。”赵俊博微微点头，又道：“当时肖梦琪的死，大家都这么认为，认为她是因为感情问题而跳河自杀，这跟我之前预设的一样，没有半点问题。”

重重的喘息几声，赵俊博也是无奈摇头：“可就是这个袁嘉良，一直不依不饶，似乎他根本就不相信，肖梦琪会为了那个不值得的前男友而跳河自杀。”

“所以，他开始积极找线索，并且将肖梦琪的死，通知给了曾经的校友，也让这些人通知到了肖梦琪的前男友。”

“为此，肖梦琪的前男友，在肖梦琪葬礼那天，还专门过来了一趟。”

“他甚至也认为，其实肖梦琪是因为他而跳河自杀的，毕竟，他们两个的感情很好，要不是肖师傅当年的阻扰，可能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

“所以，肖师傅感觉自己心中有亏，在葬礼那天，见肖梦琪的前男友下跪认错，他也看到了肖梦琪前男友的诚心，所以便不再追究。”

“那袁嘉良当时在没在葬礼的现场？”卢薇薇赶紧问道。

赵俊博点点头：“他当然也在，袁嘉良说过，他会把肖梦琪的死因找出来。”

“就这样，那段时间我非常心虚，每天走在路上，都担惊受怕的。”

“赵小斌的失踪，让我在欧皇家具厂过上了高枕无忧的生活，而流浪艺人的死去，对我没有半点影响，可唯独肖梦琪。”

“当我发现肖梦琪在用我的行凶手段做漫画时，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将其中一部分稿件交稿，而且在霓虹国那边也在连载。”

重重的叹息一声，赵俊博无奈摇头：“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部《鬼王》漫画，才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果然，在后来的那段日子当中，袁嘉良除了工作，就是调查肖梦琪的事情。”

“但他不是警察，在很多方面并不顺利，就这样，一过就是15年。”

“原本我以为，这一切都可以高枕无忧，我甚至都忘记了15年前的这件事情。”

“这15年来，我假惺惺的陪着干爹赵长林，经常性的外出寻找赵小斌的下落。”

“虽然我知道，这样做都是无用功，因为真正的赵小斌尸体，一直埋在那座山上，而且成为了一具焦尸。”

“不论赵长林如何寻找，结果都是一个样，但我必须把戏演足，就这样，15年的光阴很快过去。”

“我成了欧皇家具厂的实际控制人，家里的所有大小事务都依赖我，我甚至还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有了一个帅气的儿子。”

“这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着，可忽然有一天，这一切被一个匿名电话所打断。”

“匿名电话？”听到这里，卢薇薇赶紧追问道：“这个匿名电话，是不是袁嘉良打来的？”

赵俊博默默点头：“刚开始我也不知道是谁？可是后来，那个用变音软件的匿名电话告诉我，还记得15年前肖梦琪的溺水身亡吗？”

“当时我听到这个，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如果不是这个匿名电话，我或许都已经忘记这件事情的存在。”

“我当时心里发慌，不知所措，就问他是谁？我告诉他，我不知道什么肖梦琪的死，而且肖梦琪的死，在15年前就已经有了定论。”

“但是那通电话告诉我，事情根本没这么简单，电话中的那个人，能够清楚说出，当年在望巢镇发生的一切，而且还告诉我，这些都被肖梦琪记录在《鬼王》漫画当中。”

深呼一口重气，赵俊博此刻也是懊恼不已，有些绝望道：“我当时整个人都快疯了，明明一切都尘埃落定，可15年后的今天，却又要再起波澜。”

“但是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很快想起，当年的袁嘉良曾经说过，他一定会找出肖梦琪的死因。”

“因为在他心里，肖梦琪一直以来都是他深爱的女人，所以他不会就此罢休。”

听到这里，袁莎莎也是不由感慨：“看来这个袁嘉良还真是够执着的，15年来，一直都没有放弃这些。”

抬头看着赵俊博，袁莎莎又道：“那后来呢？这个袁嘉良有没有过来找你？”

“有，就是这次。”赵俊博此刻也不再隐瞒。

王警官眉头一蹙：“你说什么？就是这次？那这么说来，袁嘉良这次从鄂省过来，就是专门为了肖梦琪这件事情而来？”

“嗯。”赵俊博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点头，不由分说道：

“这是他当年立下的誓言，因为就在前段时间，他逛着当年肖梦琪的粉丝给她发的社交贴里，找到了一些关键线索。”

“因为之前肖梦琪的作品处于海外连载，而且又因为题材敏感，所以在国内是不能传播连载的，甚至连盗版漫画也会被相应的平台删除。”

“所以，之前的袁嘉良，他并不能看到肖梦琪的那部《鬼王》作品。”

“可是现在，有人把当年的一些《鬼王》漫画的主要剧情，用截图的方式，放了一些在交流贴里。”

“而这一切，又正好被袁嘉良看见。”

“因为这个，袁嘉良通过一些渠道，终于找到了《鬼王》漫画的相关剧情，这才知道，《鬼王》漫画中，有一段剧情，是关于小镇大火的。”

“而那场大火烧死的流浪艺人，并非流浪艺人本人，而是一名当地富商失踪的儿子。”

“这一下点醒了袁嘉良，他忽然意识到，15年前发生的那场大火，或许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最后袁嘉良开始根据漫画线索，也逐渐调查发现，当年在望巢镇上，有一名家具厂老板的儿子失踪，那人就是赵小斌。”

“而赵小斌跟我在失踪前有过矛盾，因为我跟肖梦琪认识的缘故，他自然而然的想到，这一切，或许就是我在从中作梗。”

“因为知道事情的缘由，因此，袁嘉良很快就清楚意识到，当年的肖梦琪，其实早就把真相画进了漫画，所以袁嘉良主动联系我，想跟我讨要说法。”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王警官问。

赵俊博再次挪动着身体，缓缓说道：“我问他是不是袁嘉良？他沉默了。”

“从那一刻开始，我才清楚知道，他就是袁嘉良，我说，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听我的，我会告诉你答案。”

“并且，我还跟他约好时间，让他来一趟望巢镇。”

“他同意了吗？”顾晨问。

“同意了，他同意了。”赵俊博微微点头，也是喘息着说道：

“这个袁嘉良，果然有种，但是我清楚知道，其实袁嘉良心里也没底，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因为当年那场大火的缘故，让肖梦琪受到刺激，或者是某种创作启发？”

“所以才天马行空的，将这些内容画进她的《鬼王》漫画当中。”

重重的喘息两声，努力平复下心情，赵俊博又道：

“当然了，为了确认这一点，首先就得知道那具焦尸的情况。”

“当时我跟袁嘉良约好的见面时间，也就是望巢镇蓝莓采摘节的时间。”

“因为那个时候，会有不少外地的游客和客商赶到望巢镇，来参加这场一年一度的盛会，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蓝莓采摘节上。”

“这样一来，我便可以跟袁嘉良一对一的解决问题。”

“不对啊。”听到赵俊博这么一说，顾晨也是纠正道：“可是这个袁嘉良，是在望巢镇蓝莓采摘节之前就赶到了望巢镇，而且他是提前赶到的。”

“没错。”见顾晨提出质疑，赵俊博也是坦白交代：“因为袁嘉良想知道真相，他必须要去确认那具尸体的情况。”

“因为15年前，他也在江南市，当年那场海绵厂大火，跟赵小斌的失踪，还有肖梦琪的跳河自杀，其实时间上比较接近。”

“因此，袁嘉良也大概知道，当年那个所谓的流浪艺人，依然还埋葬在望巢镇附近的那座大山上。”

“他只要想办法证实，那具尸体并不是流浪艺人，那他就掌握了主动权。”

“那他为什么不报警？让我们警方来出面解决这个问题？”卢薇薇也感觉很奇怪。

毕竟这种事情，由警方出面会更舒畅一些。

但赵俊博却是摇摇脑袋，说道：“你们想当然了，这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15年。”

“15年的事情，许多当年的经历者都没啥印象，甚至许多当年的经历者都已经不在望巢镇。”

“这个时候，你一个外省人，忽然跑到望巢镇，跟警察说，那具棺材埋葬的不是流浪艺人，你觉得，有人相信吗？”

也是被赵俊博这么一问，大家相互看看彼此，感觉可以理解。

毕竟，如果接案的是自己，大家或许也会一脸懵逼，也不会仅凭袁嘉良的猜测，就开始兴师动众，可能更多的表示怀疑。

“所以袁嘉良顾忌这些，他才想到要提前10天来到望巢镇，目的就是想靠自己，挖出那具焦尸，然后来做鉴定对吗？”顾晨问。

“很可笑对不对？”面对顾晨的提问，赵俊博也是微微一笑，无奈摇头：

“当时的我，其实每天都在关注着望巢镇的一举一动，因为我知道，我约他袁嘉良来望巢镇见面，时间是在蓝莓采摘节。”

“可是，他袁嘉良会老老实实的按时跟我会面吗？我觉得不会，毕竟我们彼此之间没有信任感。”

“他袁嘉良既然怀疑我就是当年害死肖梦琪的凶手，那他也必然不会相信我所说的鬼话。”

“他想在见面时占据主动权，他就必须要掌握一些必要的线索。”

说道这里，赵俊博自己也笑出声，不由摇摇脑袋，嘲笑着说：“这个袁嘉良就是个笨蛋，他以为自己是警察？还是摸金校尉？”

“就这么一个人，单枪匹马，提前10天来到望巢镇。”

“他真当这里是他的主场了？呵呵，其实他并不知道，从他进入望巢镇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我的眼线当中。”

“作为一个长期待在望巢镇的人来说，他袁嘉良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我的法眼。”

“从那时候开始，我发现，袁嘉良每天早出晚归，都会去到附近的山上。”

“而那座山上，有什么值得他袁嘉良奔赴的？我猜，也只有那具烧焦的尸体了。”

“所以我断定，袁嘉良应该会去山上挖掘尸体。”

“但是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行为，袁嘉良只是随身携带一些便携式的工具，也就那种小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