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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敏感时期,哪家王府也不会当这个出头鸟,大家有志一同的选择了蛰伏,一个个低调又恪守本分。
前朝和后宫使不上力,对汉阳公主府和安阳侯府这些人家则没有禁忌,毕竟不是亲戚就是世交,皇上还不至于不让亲朋好友间走动。
汉阳公主府,曹公公也接到了消息,站在公主身后禀报着。
驸马坐在软榻上倚着大迎枕手里抓着一本书,也不知是在看书还是在看公主梳头,估计也没落下曹公公的话。
“吵架回娘家了?”
大公主觉得有些意外,又确定了一遍。小两口才来过她这儿,当时还好好的呢。
她知道顾重阳为了娶明珠那丫头可谓是煞费苦心,二人又是新婚,这场架吵得有些蹊跷啊!
“是回娘家了,她家几个哥哥一早去接的,同去的还有郑白驹。”
“郑……?”大公主心里疑惑,面上也未显露,只吩咐道:“拿本宫的帖子去袁家一趟……,”
迟疑了一瞬,思考该用什么理由上门才不突兀。
曹公公不愧为公主心腹之人,见此马上接道:“南边刚送来一批干果,其中核桃和桂圆都极好,另外花房里茶花正在开放。”
大公主从铜镜里看了曹公公一眼,“捡几样干果送去袁家。”
不待曹公公应是,又接着道:“另外,再捡两盆花开正好的茶花一并送去。”
曹公公愣了愣,察觉公主的视线正透过铜镜看向他,不敢再多想,忙整了神色,躬身应是。
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
他之所以给公主做两项提议,也是存着私心的,意在试探一下公主对安阳侯世子夫人的态度。
早些年那袁氏入过公主的眼,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大公主重提当年的情谊,他得试探清楚公主的意思,好把握跟袁氏接触时候的度。
各色干果易得,大公子如今就驻守南边,这些干果都是下头人孝敬的。那些茶花则不同,色色都是公主亲手栽植,平日浇水剪枝都要亲力亲为。
听到让送茶花过去,驸马爷都惊诧地抬头看了公主一眼。
曹公公掩住惊色,他只当公主会在他的提议中选一个。
选干果代表着面子情,只是一个登门的由头。选茶花代表信任,心头好相赠,丝毫不怀疑对方会怠于照管。
没料到公主会两样都选了,看那样子他若是再多推荐几样,公主会一股脑都送去与袁氏。
汉阳公主这样,曹公公也不敢怠慢,亲自去选了干果和茶花,使人送去箭子巷。
汉阳公主这边,打发出去曹公公,对着镜子照了照梳好的头发,挥挥手让梳头的仆妇也出去,笑问穆驸马:“我们俩第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来着?”
穆驸马摇头失笑,目光却是未离书页,“这我哪里还记得?”
仿佛那书上的内容精彩绝伦十分吸引人。
心里却在嘀咕: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这人脾气唯我独尊,哪天不与我争执?也就我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罢了。
想是如此想着,待大公主多说了几句之后,穆驸马也不再看书了,不计较?我从来没说过,就是想想。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再次拌起嘴来。
曹公公安排好了一切事务回来,在门外就听到两人掐架的声音,顿住脚步,默默躲到旁边耳房里。
弯弯扁担挑不断,这道理放之夫妻之间也准。公主和驸马,凑在一起三不五时就得生一回口角,最严重的一次连圣上都惊动了,把二人叫去训诫。
早些年外头谁不说公主和驸马这夫妻过不到头,可这些年过去了,公主和驸马吵吵嚷嚷着过来了,如今还是经常嗑牙玩,想来以后还得这样。
反倒是一开始就相敬如宾的清平公主和温驸马……。
逝者已矣!
想到此,就算是历尽沧桑的曹公公,也忍不住唏嘘不已。
京城里因着大家压抑日久,一点小事就引得风云涌动,有些人早饭都吃着不香了,就盼着赶紧传回结果。
大胡氏就是个中翘楚,送走明斛家的吃了几口饭就把碗筷一推,神思恍惚地见了几个管事把人都打发出去。
因为心浮气躁,连她儿子女儿没来请安都忽略了,明斛家的又出去办差不在府里,其他人见她心情不好,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没人多嘴。
直到巳时,厨房过来请示午饭吃什么菜,大胡氏才想起儿女来。
看着面前的简板蹙眉,问旁边的人:“娇儿和令德呢?”
下头人回道:“小姐一早来请安,见夫人正忙着,就先回去了。”
大胡氏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以为儿子也是因为她之前有事没有打扰她。
挥手让人退下,“我知道了。”
下面的人也松口气,疏不间亲,公子没来请安,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总有挑拨之嫌,哪怕是如实回答,也难保不会被迁怒。
这段时日顾宪跟着安定侯府的少爷和孙少爷们出门应酬,席间有时不免会多用几杯酒,早晨宿醉难受,请安就偶有懈怠。
在没来请安的日子,都是下面的人帮着遮掩过去。
这次也以为又是懒怠来请安,帮着含糊了一二,因此顾宪不在家的真像就被隐瞒下去。
却说明斛家的备好几色礼品,乘了骡车一路往箭子巷而去。
晨雾弥漫,空气更显湿冷。
她这车上没有火盆,只垫了褥子,围着一床棉被。
因为围了被子,身上不冷,但湿冷的空气呼吸进身体,让人耳目清明,虽然车也摇晃,倒是不似袁明珠那般昏昏欲睡。
临近年末,虽然没到日头高企,但街上也已人流如织,纷杂的人声从车外传来,车子却似乎慢了下来,且有渐行渐止的趋势,最后彻底停下。
明斛家的倾身向外问道:“怎么不走了?”
车夫回道:“前头路堵了,走不过去了。”
明斛家的无奈道:“出了什么事?”边问边撩了车帘。
只见外头人潮拥挤,入眼全是人,把本来就不甚宽的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她看了看四周的建筑,认出此处是织锦坊,从这里去箭子巷,这条路是必经之路,想要绕行都无路可走。
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明斛家的只得坐回车厢里等待路通了再走。
骡车车厢不隔音,陆续有路人的交谈声传出来,让她知道前头发生了车祸,伤者是个年轻的公子。
兵部在此处的一处仓库的后头,屋顶的积雪融化的雪水被腐烂的树叶堵住了,在屋顶结成冰,今早冰水积满了又恰逢融化,滑落了下来。
就如此巧合,正巧一辆马车经过,不偏不倚的砸在马身上,那马受了惊。
“那马车墨绿色的围布,上头镶着螺钿,包着银角,丝绦的穗子……。”
明斛家的听着略觉耳熟,这说的有些像他们府上的马车,那马车平日里公子在使用。
血腥味弥散在口腔中,那是明斛家的咬烂了舌头。
她此刻只恨不得马上昏过去,不想听到外头的声音,偏口舌的疼痛和吸进肺里清冷的空气都让她保持着清醒。
只祈祷这些只是巧合。
声音持续传来传来,打破她逃避现实的幻想,“那两匹马可真是好马,当坐骑都行,用来拉车可惜了,……。”
远处巷子里,谁家在办丧事,丧乐声时断时续的顺着风吹过来。
明斛家的如坠冰窟,只觉周身冰寒,牙齿发出磕碰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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