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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饭铺不光挨着张天鹅家的饭铺,东家却也是从定州来的,不光他们,整个城里的饭铺,十家有八家是定州人开的,毕竟定州邻近中原,饭食讲究,不管做的好不好,起码能哄住北方人。

只是这一家的饭菜和人气,却老比不过张天鹅。

张天鹅虽然也是个泼辣性子,但家族中有人经商,自幼耳濡目染,为人虽然计较利益,但还算热心厚道。她起码肯聘小骏子这样的学生,肯加两个币让买书本,对小骏子把几碗酒主动换成二两酒也只是剜一眼。不仅如此,她也重视信誉,包子肯放馅,板筋面肯用大麦,酱汁牛肉买好酱,用牛肉不用骆驼肉……对人热情,知道顾客进店就宣传自家招牌。对面这一家则不然,就知道糊弄顾客个肚子饱,因为嫉妒张天鹅的生意,上去干过几次嘴仗,闾里出面几次为他们说和。然而大张旗鼓闹一次,说和一次,张天鹅的饭铺受一回宣传,而她这边的生意再差上一些。

现在两家更是不对付。

不过这一家手里有积蓄,不指望拿出更好的饭菜做败对方,人也懒,占个铺面,晚开门,早打烊,干脆就靠些生面孔的行商做些生意,时而也接人投宿,暗传柜上坐着的这女人时不时重操旧业。

这女人原本就是一家青楼的老鸨,狄阿鸟在定、夏两州“清三害”的产物。狄阿鸟为了改变定、夏两州的风气,责令地方清理妓女,清理胖子,清东正教的教徒和神父,“三清”声势浩大。

这女人心虚,害怕被治罪,就跟着她丈夫跑包兰来了。

跑到包兰来了,没什么营生,开了个饭铺。

这两天,东夏征集丁壮,她丈夫不肯去,报了个独子,害怕邻居见着,给躲起来了,她就更没心做生意。

没想到不做生意,生意上门,还是这么大一块银饼,女人脸上乐开了花,张口就说:“你们坐着,我去后堂给你们弄。”

火确实封了。

她到哪弄,从后堂钻出去,越过自家院子,到另一条街道上买一些回来。

她喊一声,等她公爹瘸着条腿挪出来引客人就坐,去沏茶,就直奔后堂,有一个银饼那么多的钱,溜出去不大工夫,就提溜一大堆熟食。

细作等她送来,有心让她帮着去找张天鹅去找房子,就不让她再走,托她去张天鹅的铺子传话。

她哪里肯去,哄骗两人说:“她们家能有什么好房子,全是破烂屋子,连门板都没有装,她定然欺生,等你们交了钱后悔,她就不退你们。”

两个人是要找地方躲起来的,房子别说破烂,就是个地窖,这会儿也想钻。

看到巴依乌孙脸色一变,细作一咬牙,干脆掏出个金疙瘩,黑着脸说:“你只管去。这个够你的佣金和房屋钱了吧,你就说你要租。”

女人盯着金子,咽了口口水,却又犯嘀咕:“都是街坊,虽然看他们恶毒,吵过架,人家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说租房,人家也不信呀。”

细作嫌她推脱,就说:“那你就说她今天喊着要租的那两个人托你租。”

有个金疙瘩垂涎,女人再不说什么,出了门,直奔张天鹅的饭铺。

到了,见到张天鹅,她伪装出笑脸说:“天鹅阿姐。我给你送钱来啦。有两个人说你要租他们房子,他们有事来不了,让我替他们租下来,回头我把钱给你。你给不给我租吧?”

张天鹅刚忙完一阵,见店里一片狼藉,督促人收拾,听她一说,脑海里顿时闪现出今天那两人的模样,略一犹豫,咬着牙说:“不租。那两人不像善良之辈。我怕租给他们,将来事情多。房子是我阿舅的,佣金我也得不几个,要是他们耍赖,干坏事儿,还不够闹心的,不租了。”

这女人的脸立刻阴了下来,她阴阳怪气地说:“是不租别人还是不租我呀。”

一叉腰,她就大声喊道:“我吃你们家的喝你们家的啦。凭啥到处寻人租,不租给我呀。”

张天鹅也是泼辣的人,一声冷笑,见小骏子赶来旁边,就把怀里的孩子递他抱一下,转过脸说:“我爱租谁租谁,你爱吃谁家的吃谁家的,爱喝谁家喝谁家的……咋的,不租,你还来抢?你抢一个我看看。”

转眼间,两个女人鼻子贴鼻子,眼睛逼眼睛,一尺之内吵上一架。

她人在张天鹅家饭铺,饭铺里张天鹅家的人多。

她吵架也不过,又怕别人过来帮腔,干脆掉头就走,边走边指手画脚地骂:“送你钱你也还不要。不是吊个傻物件的驴子是什么?”

回到饭铺,害怕巴依乌孙两人讨要金子,她一进门就说:“她不肯租,你们就住我家好了,正好有空房子。”

细作征求巴依乌孙同意,巴依乌孙没有多说。

然而外边一阵响动,透过门帘,可以看到很多人腿跑得飞快,有人还在喊着:“抓奸细呢。抓了好几个,咱的兵穿百姓衣,端着弩……”

两个人一阵心惊肉跳。

巴依乌孙一比划,细作就直奔饭铺门口去掩门,那女人扭头去看细作怎么蹿了,巴依乌孙上去从后面捂住她的嘴,架了一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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