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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甸上牧女的歌声时而近,时而远,悠扬甜美,移动的白羊群和小花星星点点,相互难分彼此,马队突然开始改观,不复有慵懒形象,他们滚动奔驰,加快速度。
好像越往东走得越快,太阳越会往西移,树木和草地渐渐披上一层金色的外衣。
扎松的鹰已经站回他的肩膀,时而转动着头颅,向四面八方张望……青色的布儿勒川即将过去,铺满针叶林的马儿沟就在眼前。
那鹰突然变得警惕,发出咕嘟嘟的声响。
可众人还来不急刹住疾驰的奔驶,一声闷角鸣叫,五颜六色的骑兵从坡上冲杀下来,像把天地也惊了一个哆嗦。
马队混乱了一下,旋即与他们厮杀在一起,爆发出纷乱的喧嚣声。
山坡上落石如斗,向马车奔涌过去,扎松挪动着战马,来回走动,一边避开走石,一边保护着马车,但是,那巨大的山石是扎松难以阻拦的,磨盘大的石头一跳跃,拦腰砸在车上,豪华的马车开始散架,两个侍女奔逃出来,其中一个头上全是鲜血,另一个帮她捂着,一路哭嚎。
再接着,有个身影在散架的车厢内蠕动。
几支大弓把他瞄准,射手撒了十多矢,一直等到人不再动,马车一厢给钉满,血汩汩流淌才罢休。
暗杀的目标已死,这支骑兵相互呼应,发出胜利的喧嚣,奔走逃离。
纳兰山雄死了。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飞到了渔阳。
据说狄阿鸟震怒,将即将出征的军队撒了一地追查凶手,但还是止不住人们的议论:东夏太平多年,哪来一支马队可以在数十名精锐骑士面前袭杀政要,从容撤走?杀死纳兰大族长的究竟是谁?
既然无法等到纳兰山雄,狄阿鸟突然开始公布行辕名单。
就在宣布名单的两个时辰前,一切司法人员全部接到回衙待命的消息。一些不在名单上的党那将领还来不及诧异,甚至不知道名单已经公布,中尉就带着军队,司法司各官吏带着人手,各县尉官,断事官带上马快,开始次序造访。他们敲开门,见到他们要抓捕的人,第一句话客客气气:“大王有令,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例行甄别,胆敢反抗者格杀,一旦反抗中殃及尔等亲族,不会治罪我们。”
狄阿鸟开始动手了。
他动手已经够快,但敌人更快。
一些纳兰氏族人的聚居地,开始有陌生人出现,他们追问谁杀死了纳兰大族长,谁在到处抓党那贵族。
渔阳东城,纳兰氏族宗祠堂内,有人开始集会。
甚至有的县旗,有人公开在闹市挑头,虽然迅速被捉拿,但是族群矛盾的对立,一瞬间尖锐起来。
消息像雪片一样飞向狄阿鸟的书房。
狄阿鸟只是拉开帷幄,背对着狄阿田给他新装的落地水晶大亮窗。
很多渔阳周边掌管匪事的尉官跪倒在地。
他们原本就是一些将领,但是匪徒藏匿于纳兰氏族人当中,不易揪出来,面对问责,烦闷而无思路,有人干脆大吼说:“大王。让我回军队吧,让我面对面去与敌人厮杀,又要抓乱贼,又不能乱碰百姓,这绣花的活真干不好。”
光线照在狄阿鸟的脸上,站在侧面,能够看到他脸上拉展的那一丝冷笑。
他问:“纳兰山雄大族长这么受人爱戴吗?你们中有没有党那人?你们也觉得是孤暗杀了他吗?”
在一阵沉默中,他宣布说:“大夏律要求不分族别。孤没有分,定要有人去分吗,传令下去,纳兰山雄大首领是孤的爱臣,记住,别的什么都不说,就说他是孤的爱臣,孤爱他,听闻噩耗,要追查凶手,要好好悼念他,各地民众要是也爱他,允许到渔阳宫前广场,与孤一起悼念。”
让人来他家门口悼念?
众人一阵迟疑。
有人当场提醒说:“纳兰山雄大首领只是大王的纳兰氏臣子之一,他身为人臣,大王身为主人,要治罪于他,杀他,有何不可的呢?这还不是有人想借他的死,趁机挑起人们的不安心理,想要借机作乱?到时候他们聚集到大王面前,哪里还会是悼念,他们是趁机起兵呀,大王。”
狄阿鸟想了一会儿说:“就这么办?孤想问他们,他们凭什么说是孤杀害了纳兰山雄?孤要杀纳兰山雄,用得着等到他快死的时候,用得着半道截杀?孤为东夏人呕心沥血,纳兰山雄穷其一生,有孤做得多吗?难道他们竟然对自己的君王毫无信任?如果要是这样,如果他们要这样对待孤,那当面起兵好了。孤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踏过来。”
他轻声说:“孤想百姓们需要孤这样来澄清自己,到时候绝大多数的百姓,其实乐意来听孤说话,会选择相信孤的。你们说呢?而孤这么做,总比民间相互煽风点火,百姓不安,义军四起好吧?”
他展现出独断专行的一面,直接喝道:“无需争执,颁大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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