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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勾。”韩宝来主动伸出手指跟三个孩子拉了拉。
三个孩子上学去了,韩宝来便携着陈汝慧的手到了村委。干部静静地坐着等他,现场氛围有点反常,没人往常的嘻嘻哈哈。
“怎么了?怕月底没工资发?花明姐,帐户有钱吧?”韩宝来一身旧茄克衫,还是不穿梁晓菁买的两套新衣服。
“有钱。快百数万了。”柳花明拉长了脸,闷闷不乐。贺玉娥耷拉着个头,吴小凤别过脸去不看他,何月姑撑着一个下巴眼眶潮潮地,陈小花双手捧着脸目光呆滞,骆雁伏在桌子上,杨玉婵开始抽泣了。莫小桃不声不响地拉着陈汝慧的手。
“这是怎么了?昨晚都给人施暴了?”韩宝来没正经地问。
“都知道了。你要到深圳出差。”陈汝慧提醒他。
“哟,还舍不得我?我又不是你们老公?你看老婆都舍得。我马上走,我老婆都不会哭。有什么好哭的?我又不把你们卖出去?”韩宝来还是那样鬼笑着。没人理他,嘤嘤哭声起来了,呜呜地放开了声音。莫小桃也哼唧了起来。
“莫小桃肯定是假哭,刘爷爷登山的时候,我都没看她掉一滴泪。”韩宝来嘿嘿笑着,可莫小桃不抬起脸看来,只是嘤嘤哭泣,身子颤抖着。
“比一下看,哪个哭得凶?我有奖金。他妈的,有一天,我登山了,我有这么多孝子贤孙。比刘爷爷风光得多。”
韩宝来平时这样说她们早呸他了,今天没人理会他,只是颤着肩,放声哭。
“玉娥姐是哼哼哭,小凤姐是哇哇哭,月姑姐是猫哭、嗓子尖,花明姐是嘤嘤哭,雁姐是婴儿啼哭,小花姐是呜咽,玉婵姐是火车鸣汽笛,小桃姐根本不是哭,在笑。”韩宝来自顾儿戏说,给每人一张纸巾。
“哟,桂明大哥,你也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的兵白当了。别丢我们爷们臭了。”韩宝来其实发现了陈三点、刘晓明都哭成一气了。
“可以了吧?哭得好,今晚请你们聚餐。把我老婆养的羊宰几只。两头猪宰了。还有鸡鸭鹅宰了。牛就别宰了,我将来还有回家种田的。我明天还要春耕的。”韩宝来还是解劝不了,还是哭成一团。
然后张健两口子欢天喜地进来了,张健和刘艳梅派喜糖。张健咧着嘴:“韩宝来,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一团?”
“刘爷爷过世了,你不知道?”
“不——不是登山了吗?”
“你知道啥?他们舍不得刘爷爷。刚才,有人拿出一瓶蜂蜜来,他们就想起刘爷爷来,就哭成这这样。唉,节哀吧。化悲痛为力量吧。再说,哇,你们——你们——人家是请我们吃喜糖。你们别乱来。要懂礼貌。”韩宝来总算找到了最好的解劝办法。
“你要走了?”刘艳梅穿着桃红的棉袄,梳着好漂亮的发髻,云鬓在丰润的脸蛋飘逸。
“我老婆在这里,走哪去?”
陈汝慧说:“明天奔赴深圳,为期半个月。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不过,他许诺我了,隔三差我,溜回家给我们带惊喜回来。因为我们的猴头菇也在参展范围,有订单啦,有人来考察啦。他都全程陪。”
陈汝慧一句话果然七八双泪眼都抬起来了,张健叫了起来:“嗬哟,我的妈哟,女人哭还情有可原,男人也哭。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知道啥?假如有一个人改变了你的命运,他要离你而去。你不哭吗?我们穷乡僻壤的。亲人出去打工了,都哭着送的。送去几里地,还回家把枕头哭湿的。”刘艳梅能体会这种感情。
“呜呜,我也应该哭。这家伙也从此改变了我的命运。我舍不得你啊,兄弟。”张健很夸张地哭喊起来。
“你那不是留恋,你那是耗丧。刘爷爷登山,你就应该到坟地哭上几嗓子。”
“呸——”陈汝慧骂他了,“你别老是往那上面扯。不吉利。红口白牙的,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明天走了,不许你瞎说。”
“我要不要哭?”江楚瑶开了门慵懒地走了出来,头发还没梳,可能累了一周,今天可以交差了,舒舒服服睡了一个美容觉。
“娘的,传出去笑掉大牙。有什么好哭的?”韩宝来不屑地说,“我要是走了。你们哭还有点味道。我都生活在这里。嗬!我知道了,我去远地方,要带礼物回来给大家。我记得的,放心,就是怕东西多了,带不动。”
“呸——谁稀罕的礼物?”这是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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