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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围在门市部的柜台上喝着酒聊着天,徐横喝了酒聊他们在部队听说的一些传闻,只要不是机密性的东西他们都往外聊。
徐横嘴皮子也很溜,把大家伙逗得哈哈笑。
这让他很尽兴。
今天我才是最耀眼的那颗星!
他抿了口酒意犹未尽的看向王忆和祝真学说道:“你们怎么不说话、不是,你们一个劲吃啥呢?”
王忆和祝真学捏着热乎的海螺壳吃蒜蓉粉丝。
漏勺好手艺,他往螺壳里放入的汤汁不是白水是白灼藤壶留下的汤,这家伙本来海螺壳带鲜味,加上藤壶汤那真是鲜他娘给鲜开门,鲜到家了!
润滑的粉丝吸收了藤壶汤水的鲜味,蒜蓉肉酱从中调味,这道菜真是棒极了。
王忆和祝真学低头刺溜刺溜的连吃带喝好不开心。
徐横赶紧拿走一个,他一仰头整个灌入大嘴里,祝真学见此连连摇头:“猪八戒吃人参果,暴殄天物了!”
“班副快点吃,这个可好吃了!”徐横将蒜蓉粉丝吃掉后对孙征南招呼道。
孙征南笑道:“它能有多好吃?”
然后他吃了一个又一个。
社员们并不馋这一嘴,因为他们闻见了海鲜的鲜味,他们对这味道敬谢不敏,觉得还是辣椒酱和豆腐乳更对胃口。
这些人用稻草秸秆一次蘸一点,然后抿一口酒就足够了,喝的很是起劲。
后面断断续续有人来,反正就是一点辣椒酱、两块豆腐乳,这前前后后得喝走了二十多个人。
王忆是服了。
人家这才是喝酒的人啊!
喝酒这种事很讲究氛围,大家伙围在一起其乐融融的聊着天喝着酒,不知不觉便会喝多。
王忆很享受这种氛围,不知不觉跟着喝多了。
雨势入夜更大了一点。
敲打着屋顶敲打着门前房后的树木枝叶,哗啦啦的声音很催人入梦。
这样社员们喝一杯酒醉醺醺的回家,上床之后立马就是一个好梦。
王忆喝多了酒便没去给王新国和杨文蓉等人上课,他让学员们今晚自习做题,自己晃晃悠悠的回了听涛居。
今晚有空闲,他打了个嗝回到22年。
这次他把张有信不久前刚送他的邮票给带上了。
邮票不少,能带到22年的也不少,得有十几张,于是他回到时空屋挑出来,挨个拍照片发给了袁辉。
既然来了22年,他准备去天涯岛上看看。
现在天涯岛的包装厂生产线应该已经投产了,他可以带点商品回82年。
这样他开着天涯一号从县里奔赴天涯岛。
22年这边好天气,晴空万里,星辰繁多。
岛上灯光大亮,他上岛之后有青年看见他,然后眨眨眼钻回了屋里。
这是邱大年通过残联雇佣的守岛人,王忆知道他们有社交恐惧症,便没有去找他们而是去找墩子。
墩子正在一间老屋门口抬头打量什么。
王忆找到他后说道:“你在看什么?看见美女了?”
墩子指着屋檐下说:“不是啊,老板,你看看这是什么?”
王忆眯着眼睛看了看就看到一堆蜘蛛网和一个黄褐色燕子窝,就问道:“是燕窝吗?”
墩子高兴的一拍手说道:“对,是燕窝,老板我关注这东西好几天,现在是秋天了对吧?燕子要南飞了对吧?”
“对。”
“那这燕窝已经空一年了,它的主人今年没有飞回来,嗯,这窝燕子今年没回来应该是放弃这燕窝了,那我拿这燕窝去煲汤不算缺德吧?”
王忆仔细看看他。
是墩子能干出来的事。
他敷衍的说:“燕子不会觉得你这么做缺德,喝汤的人会。”
墩子问道:“啥意思啊?”
王忆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你喝完这汤以后记得来一首《春泥》,就是这一句——”
“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
墩子沉默的看着他,像是看一个傻逼。
王忆也同样感觉自己在看傻逼。
傻逼看傻逼。
最后还是墩子先开口说话,道:“老板你喝多了,我跟你说,喝酒对家庭不好。”
“我以前当保安时候有个同事,他就喜欢喝酒,有一天值夜班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酒壶忘在家里了,就回家去拿,结果当晚因为打架斗殴进派出所,第二天就离婚了!”
王忆哈哈笑道:“墩子你怎么越来越傻了啊?说话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
墩子叹了口气说:“老板,你真喝多了,脑子都转不动了!”
听到这话王忆一愣。
仔细一琢磨墩子刚才那事,突然就尴尬了:这小子刚才是给自己下套呢,自己竟然被墩子给套路了!
于是他便找补,说:“你脑子转的动你想要吃这燕子窝?这是土窝啊!”
墩子调整手电筒的亮度照上去,说道:“老板你真喝多了,你脑子不会转了!”
“你仔细想想啊,我都说了我已经观察这个燕子窝好些天了,它要是俺们东北那种泥土燕子窝,我观察它干啥呢?”
“我家里从小到大屋檐下都有燕子窝,我能不知道那燕子窝是草还有泥巴做成的是不能吃的?”
王忆赶紧搓搓眼睛看向屋顶那燕窝,吃惊的问道:“那那那,那这燕窝能吃啊?是金丝燕的燕窝啊?”
墩子说道:“你以为呢,我都说了我观察好几天了!”
王忆当场就郁闷了:“可燕窝不是白色的吗?这黄褐色的而且你看这外面疙疙瘩瘩的,这不是……”
“老板你见识不行啊。”墩子打断他的话,“天然燕窝不都是白色的,金丝燕分屋燕和洞燕两种——算了,你这会喝多了我不给你多说,说多了你也听不懂,我给你说简单点的。”
王忆一听这话尴尬的开始用脚趾头在鞋垫子上抠《金鳞岂是池中物》。
他以为墩子是小丑。
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墩子说道:“金丝燕还可以分为白燕和黄燕,白燕又叫官燕,它们的燕窝颜色比较白,但也带点黄。黄燕的燕窝颜色偏向于黄褐色,这都是自然现象!”
他用灯光照亮屋门上那小燕窝:“你仔细看它上面的线条,它上面确实缠绕了一些草叶白絮之类的东西,但看线条能看出来这就是能吃的燕窝啊!”
王忆说:“我、我确实喝多了……那啥你别在这里瞎研究了,嘿,这岛上怎么会有金丝燕来筑巢呢?这也太神奇了吧?”
他看向其他房屋,问道:“那你有没有去其他屋门上看看,是不是也有金丝燕筑巢留下燕窝啊?”
墩子说道:“老板你确实喝多了——我在这里看到了燕窝,能不去其他房屋里看看吗?也有!”
“你的天涯岛还真是个宝岛呢,应该是有一群金丝燕在这岛上住下了。”
王忆琢磨道:“那咱们可以弄点燕窝赚点钱?”
墩子说:“老板你要不然先去我房间睡一觉吗?你今晚怎么净说胡话?”
“老话说的好,燕子进家门、家宅吉运高,这有燕子来筑巢是好事,你咋能为了钱而去毁坏燕子窝呢?”
“我跟你说,俺们东北有个说法,就是谁坏燕子窝,以后会瞎眼睛……”
“去去去,我是纯粹开玩笑。”王忆说道,“我能是那种人吗?”
“行了,金丝燕的事以后再研究,我还没有听说过外岛有金丝燕呢。”
“今晚我过来有事,那个山顶的生产线开工了吧?先把现在生产出来的货品给我搬到船上去。”
他迫不及待想要离开22年回到82年。
他竟然被自己一直鄙视的墩子给鄙视了!
直接没脸留在22年了。
墩子执行力没的说,没在乎晚上不方便搬运货物,直接去喊了几个聋哑工人拖着小拖车去运货了。
零食饮料化妆品,烟酒糖茶副食品,很快一大堆货物堆上了船舱。
墩子对王忆殷勤说:“老板你喝了酒最好别开船了,这违法啊!”
王忆说道:“我的船可以自动驾驶!”
他迅速的离开了,今晚被墩子鄙视的不成样子了。
这样他便告诫自己,真的不能喝酒,喝酒不光会毁坏家庭还会降低智商!
忙活着将这些商品转入时空屋里,王忆便回到82年美滋滋的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是9月9号。
天气放晴了。
此时天色还没有亮起,他睡饱之后穿上衣服出门,入目便是海水阴沉如墨。
天上残星寂寥,岛上风声飒飒,海上浪花哗哗。
老黄领着四个半大狗崽齐刷刷的伸了个懒腰跑到他身边,用狗头磨蹭他的小腿。
隔壁大灶已经灯火通明,漏勺和大迷糊开始忙活早饭了。
王忆轻轻的听着风声和浪花声,随意的看着大灶里弥漫出来的水汽和天上残留无几的星辰。
大灶前灯光昏昏,水汽雪白,跟浪花涌动一样,水汽从大灶门窗涌出,笼罩了灯泡,让光芒越发昏黄——热气包裹,这有种温暖的感觉。
王忆随意的打了半套太极拳,秋雨之后,山海之间空气一尘不染,打拳的时候吐故纳新,很快整个人就神清气爽了。
这半套拳打完,东边天海之间出现一抹光。
好似一瞬间一刹那,又似乎时光变慢了,反正王忆凝视着日出的光景,突然有点精神恍惚。
等他回过神来红霞染透了海水,太阳升起来了,天地间的色彩明朗起来,整个世界都活跃起来。
远处海上陆续有大船的身影逐渐消失,阳光照亮大海照亮海岛,勾勒出岛上的山峦线。
东方的红云被海风吹动、连连变幻姿态,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幕剧。
好些海鸟从林子里飞起来、从峭壁悬崖之间钻出来,它们在太阳升起的一刹那开始巡视海面。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句老话,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看着日出、看着天地间焕然一新,王忆更是感觉心境晴明、吐气清爽。
王向红踏着晨晖吐着烟走上来。
他看到王忆后愣了愣,笑道:“王老师你今天怎么突然起这么早了?”
王忆说道:“昨晚喝了点酒睡得早,今天起得早出来看了个日出,然后我有点感悟,这大自然的景象太雄伟了,相比之下喝酒一点意思都没有。”
王向红听到他有这感悟便点点头:“是啊,那你准备戒酒了?”
“不戒啊。”
“那那那你有这感悟有球用呢?”
“就是有这么个感悟而已!”
王向红懒得搭理他了,翻楞白眼进去准备放他的广播。
再转过一天就是九月十号的教师节。
今天的广播就开始给教师节做预热,大喇叭里传出来的第一个广播新闻就是:
“……教书育人为国为民,从曾祖父廖寿图算起,廖友青同志一家5代人都是老师。而廖友青同志在祖父廖国华的耳濡目染下,从小便立下做‘一生吃粉笔灰’的教师的志愿。从1970年开始,廖友青同志在教育岗位上执着耕耘,为祖国四有建设、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默默的培养着人才……”
队里有人早起溜达着上山来了。
他们凑到大队委门口跟王向红商量:“支书,现在队里有录音机了,早上别放新闻了,放歌曲听吧。”
“对,放小秋老师的磁带,她磁带里有些歌可好听了。”
王向红眯着眼睛磕了磕烟袋锅里的烟灰,问道:“你们听新闻听够了吗?不愿意了解国家大事了?”
“嗯。”不知道是谁心直口快的说。
王向红抄起烟袋杆要打人。
而有社员反应快赶紧说:“不是不是,误会了,支书你这是大误会,是现在家家户户都有收音机了,我们晚上下了工回家就听新闻广播。”
“那啥,自从有了收音机,我不知道别人家里,反正我家里《新闻联播》一天没断下……”
旁边社员反应过来说道:“我家的也没断下,昨晚说啥来着?就是各地商业部门都在提供保障,现在国家要扩大工业品下乡工作。”
“是,还有新闻上说,去年有五百六十个县交售粮食超亿斤,八个县交售超五亿斤米……”
王忆站在校舍前面看热闹,他预感王向红要给社员们加强思想教育工作了。
这时候一艘船忽然急匆匆的开到了天涯岛的码头上,有人在码头声嘶力竭的喊:
“王老师!王老师!救命了啊!快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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