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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姬昌临午门,望阙拜辞谢恩,随带家将,出了西门,来到十里长亭。
百官钦敬,武成王黄飞虎、梅伯、杜元铣、赵启、微子、箕子、比干等俱在此伺候多时。
姬昌下马。黄飞虎与微子慰劳道:“今日贤侯归国,不才等具有水酒一杯,一来为君侯荣饯,尚有一言奉渎。”
姬昌道:“愿闻。”
微子道:“虽然天子有负贤侯,几致贤候丧生。但望乞念先君之德,不可有失臣节,妄生异端,则不才辈幸甚,万民幸甚!”
姬昌顿首谢道:“感天子赦罪之恩,蒙列位再生之德,昌虽没齿,不能报天子之德,岂敢有他念哉。”
百官执杯把盏。姬伯量大,有百杯之饮,正所谓“知己到来言不尽”,彼此更觉绸缪,一时便不能舍。
正欢饮之间,只见费仲、尤浑乘马而来,自带酒席,也来与姬昌饯别。
百官一见费、尤二人至,便有几分不悦,个个抽身,俱先散了。
姬昌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拜谢道:“二位大人,昌有何能,荷蒙远饯!”
费仲道:“闻贤侯荣归,卑职特来饯别,有事来迟,望乞恕罪。”
三人酒过数巡,费仲道:“请问贤侯,仲常闻贤侯能演先天八卦数,断易天机,无有不准,果有此事?”
姬昌答道:“阴阳之理,自有定数,岂得无准?但人能反此以作,善趋避之,亦能逃越。”
费仲不动声色中开始下套:“当今天子当政以来,所行多有昏乱,未知国事如何?”
姬昌半醉之间听得问天子休咎,内心一喜,故作蹙额欷歔,叹道:“国家气数黯然,社稷将尽,只此一传而绝,不能善其终。”
费仲、尤浑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亦露出喜色,姬昌出此大逆之言,已经足定死罪了。
三人复又举杯欢饮,气氛热烈,少顷,二人又问道:“不才二人,亦求贤侯一数,看我等终身何如?可否得善终?”
姬昌当即在袖中演算一卦,看了二人一眼,面露异色,沉吟良久,方说道:“你二人死得甚是蹊跷。将来不知何故,被雪水渰身,冻在冰内而死。”
二人听罢,心中大怒,只觉姬昌以算卦之名,暗中咒骂自己二人,但作为笑面虎奸臣,面上不露声色,仍含笑道:“不知贤侯平日可曾演得自己究竟如何?”
姬昌对自己的命数当然清楚,还没出西岐之前,早就算的清清楚楚了,只要没有大的变数,就不会有差,回道:“这平昔我也曾演过。虽有一些劫难,但还能得个善终正寝。”
费、尤二人心中暗怒,强忍着又喝几杯,告辞而去,在马上骂道:“这老畜生!自己死在目前,反言善终正寝,我等反寒冰冻死,分明骂我等。甚是可恶!”
二人心中有气,急急忙忙朝见天子,奏道:“姬昌怨忿,乱言辱君,罪在大不敬。”
纣王皱眉道:“这匹夫!孤王赦他归国,倒不感德,反行侮辱。他以何言辱我?”
费仲道:“他曾演数,言国家将亡,只此一传而绝,陛下亦不能善终。”
纣王勃然大怒:“安敢胡言乱语,侮辱君父?你不问这老匹夫死得何如?”
费仲曰:“臣二人也问他,他道善终正寝。”
纣王豁然起身,眼中有黑色微茫闪过,心头顿生暴虐:“传孤王旨意,命晁田赶去拿来,即时枭首,号令都城,以戒妖言!”
姬昌送走了费仲和尤浑二人之后,自言道:“我已算准,这次有七年牢狱之劫,于我有百利,正要设法应了劫数。适才故意失言,招惹是非,便是要应验了。”
果然,片刻之后,一骑飞奔而来,晁田在马上大喊:“西伯侯且住,天子有旨,令你速还。”
姬昌收起笑容,对众家将道:“吾今灾至难逃,你们速回。我七载后自然平安归国。着伯邑考上顺母命,下和弟兄,不可更西岐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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