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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邹和田光并不耽搁,随后告辞。出府门前的街口,小邹感慨方敢出来:“二爷这心地,这酒这滋味,侯爷这客气。老田,你这辈子还遇到其它这样的人没有?”

田光还在品味口中残留的酒香,闻言摇了摇头。好人都愿意相处,两个人为还和袁二爷走动,心满意足的去了。

侯府里,夫妻出来,袁训往园子里,宝珠回房。

宝珠今天不往园子里去,也拘着孩子们不要去,由着男人们去炫耀自己。

……

凌氏母女回家,商议一回没有主意。凌姑娘回房,凌夫人则想找个人说说。

和她们进京路上遇到的,有三、五家。曾说过进京互相“照应”,也都夸对方女孩儿生得好。

这个“照应”,心照不宣,是指到太子府上以后。真的进到太子府上,说不准反目成仇。但因为还没进去,这话维系得住。

凌夫人早早离开袁家,就不清楚有哪些家去侯府里。耐心等到天黑,约摸晚饭前总有回来的人,对女儿说声自己用饭吧,坐上竹轿出去。

凌姑娘也因为宝珠没有冷遇她,觉得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清白。想别人家能不留母亲用饭?父亲又还在侯府里没回来,她自己用饭。

刚吃完,碗筷还没有放下。凌夫人跌跌撞撞回来。凌姑娘吓一跳,出来扶住,见母亲面如白纸,好似生病样子。

凌姑娘安置她坐下,问是不是中暑,让人请医生。凌夫人摆一摆手,说不用,声气都是虚弱的。

要一碗凉茶喝下去,凌夫人告诉女儿出门的始末。

“我还以为侯府里瞧得起你,别人也一样。没想到啊,这几家见到你受皇后娘娘斥责,这就不拿你放在眼里。我先去一家,对我说主人不在。我寻思不对,这晚上老爷出门应酬,姑娘也出门应酬不成?在路上我还给她梳过头,当时亲亲热热的要认我做干妈,没有不出来会我的道理。我就让竹轿往后门去,咱们在京里匆忙租房都窄,兴许能听到什么。”

在这里气得说不下去,凌姑娘猜出来,心头一阵的寒凉。给母亲轻拍后背,泪水不由自主的出来,噙住,还要劝母亲:“母亲不要和她们生气,不值得。”

凌夫人抓住女儿的手,忿忿往下说:“我听到他们一家三口全在家里!咱们路上都结成通家之好,时常的说话,我不会听错!”

凌姑娘心灰意冷:“母亲,我对她们没用,自然见低就踩上来。”

“把我气的,我就去第二家。第二家也是如此。我一怒,又去第三家。这家夫人出来见我,冷眸冷面,就是茶也没有一盏。想在路上的时候,她说女儿生得没有你好,还要认你当干女儿。”

凌姑娘紧咬嘴唇。

她生得好,在家里是心头肉般长大,没经过太多的风雨。寒凉在这几天里骤然来到,她觉得自己千疮百孔好似破了让人丢弃的袋子。

好在,还有一点可以弥补。凌姑娘冷笑:“她们看不起我算什么!忠毅侯夫人她看得起我。”

眼前,忠毅侯英俊的面容又一次出来,凌姑娘垂下头,不知道你看不看得起我?

房门让敲响,凌老爷在外面:“我回来了,你们母女关着门说什么私房话?”

凌姑娘打开门,请父亲进来。凌老爷是满面兴奋,一进来就嚷:“难得忠毅侯给咱们下个贴子,我因往有司衙门里去,让你们母女自行过去。怎么,等我中午到,说你们早早的走了。哎哟,这种场合也是能怠慢的?今天我又见到吏部阮代尚书……咦,你们好像在哭?”

凌老爷这才发现。凌夫人强打笑容:“老爷喜欢就好,你先说完。”

凌老爷接着是埋怨:“你们啊,真是的!怎么能早早的回来。这贴子多难得,梅家钱家吕家全都没有。”

“真的吗?”母女异口同声。梅家钱家吕家,就是那许诺过:“咱们互相照应啊。”就是他们。

凌老爷满面春风:“你们想啊,自从女儿运道不高,让皇后娘娘斥责以后,这几天里,他们也没有人找我吃酒,也没有叫我去商议谋官在京中。”

凌夫人失神:“是啊,这是早有征兆。她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女儿。这是我只顾着难过没有看出来。”后来又接忠毅侯府的贴子,高兴的收拾衣饰去了,也没有多想她们不上门。

“我就知道他们变了心思,袁侯爷府上送来贴子,我想,哼,今天咱们在侯府里见面,让他们吃一惊。没想到我一问,你们不在,他们也不在。我就打听,结果说侯府里请的人全到,有早走的,但也没有他们。”

凌老爷昂首挺胸踱步:“扬眉吐气,扬眉吐气啊。”

凌夫人精神回来几分,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侯府里是分批请的?今天不请,明天请他们?”

凌老爷一怔:“这我倒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咱们是头一批里请的。今天见到许多好少年好青年好官员好风采,”凌老爷陶醉:“咱们家就比他们家有体面!”

“老爷说的是,”凌夫人让带的有了笑容,凌姑娘也觉得一扫沮丧。

凌老爷笑道:“现在该你们母女说了吧,为什么早回来?难道是闹病?昨天晚上你们都好好的不是?只要不是严重起不来的病,不应该早早的回来啊。”

凌夫人叹一口气,就把园子里遇到人,却没听清他姓名的话说出来。凌老爷眼珠子唰唰放光,就差一跳起来,嗓音都喜欢的尖了:“我就是为这个要说你们!”

凌夫人母女赶紧支耳朵。

“你们傻啊,要是不走,也许还能遇到他,就能打听个家门不是。自从女儿在太子府上受辱,我日思夜想不能休息。这孩子生得好,从小我不肯轻易许人家。侥幸,我几年政绩卓异,有进京述职的机会。太子殿下又到了纳妾的年纪,他订亲袁家的姑娘还小,我和夫人商议,女儿也愿意,咱们一开始是奔着太子殿下而去。”

凌夫人叹气:“如今太子府上是不行了。”这算是不入皇后的眼吧?

凌老爷摇一摇头:“不想和皇后娘娘像是八字不对,这太子府不能进,也不能回家许亲事。女儿年纪到了,咱们回家去,就是家里人不知道她受辱于皇后娘娘,也要猜测一定是京里没人相中,因为到家,这一来一回的又要长两岁。不是更让人笑话?”

凌姑娘低低哭泣出来。凌夫人也急了:“请老爷拿个主意才好。”

“就在昨天我还犯愁,我说就在京城寻亲吧,家世只要过得去我就愿意。但梅钱吕家都不上门,只怕别人家里也瞧我们不起。”

凌夫人黯然神伤,凌老爷就在这里重打欢喜:“幸好侯府里赏一张贴子,我初次登门,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岂是那不知道进退的人。因为今天去的人着实不错,系的我不忍早回来。”

他的欢喜把母女们感染,齐声问:“去的什么人?”

“柳家的英才,靖远侯阮家的人才,南安侯府来的全是没有亲事的……”凌老爷手舞足蹈,他挂念女儿亲事,把别人没有亲事问过两三个,打听得清楚。

凌夫人飞快的抓住一点:“那,今天说爱慕孩子的,不是柳家的人,就是阮家的人,再不然就是南安侯府钟家的人?”

“文章侯府韩家的人也生得俊秀。”凌老爷眼前情势认得清,要想女儿不丢人到家,势必要在京里许亲事。

他刚进京,也不了解文章侯前几年不得圣眷,反正是侯府,这家世就不差。

他愈发的埋怨:“你们不应该走啊。”

凌夫人后悔不迭,拉着女儿的手:“哎呀我的孩子,你我办错事情。”说过,对丈夫堆笑:“有劳老爷帮忙打听。”

凌老爷摊开双手:“没有名姓,没有相貌,你让我去哪里打听?”

凌夫人顿时颓废,凌老爷道:“办法只有一个。”凌夫人恢复精神。

“如果忠毅侯府还能赏贴子,而那男子是真心喜欢女儿,他还会再出现。”凌老爷笃定的说过,也有安慰自己的成分。

更笃定的,是他下面的话:“我敢担保,今天见到的全是大好青年,这一个也就差不到哪里。大好啊,可以当女婿。”

当晚,夫妻商议一回,凌夫人虔诚的烧一回香,从这临睡前就开始盼着老天开眼,侯府里还会有这样的聚会,还会有这样的贴子到家里。

不然她就是登门拜见侯夫人,也羞于张口有个男人说喜欢女儿,您帮我们找找他的家世,为我们做个媒吧。

盼的心思等于不可能,但凌家也没有办法,只能先这样等上两天。

好在从今天算起的第三天里,宝珠的请帖又到。

客请的这么频繁,凌夫人在出门的时候还没有怀疑。她得意了一路子梅钱吕家都没有贴子,这是凌老爷为争一口气去打听的,让凌夫人母女不屑了一回。

进来见宝珠,是母女想好的感激于心,感激于面。听宝珠笑道:“是了,我打听过,所以大胆猜测。那天你们早早的回去,是不是让阮家的七爷冲撞?请你们来消夏,偏又走的早。我心里疑惑,我家园子里凉快不是?当天待客没功夫问,第二天问园子里侍候的人,说阮家七表弟从同一个地方走开,是不是他没有见礼?”

凌氏母女好似天下掉宝贝般,凌夫人又惊又喜:“七爷?那天我和女儿在柳树林里纳凉,我们后进去,把他冲撞到才是,他让我们就走开。女儿难为情,说侯夫人请我们来,我们却冲撞到亲戚。因此呆不住回家去,侯夫人莫怪。”

宝珠笑道:“我不怪,你们也别怪他。”

凌夫人镇静下来,装作随意地问:“但不知道我和侯夫人说的是不是一个人?要是一个人,以后见他赔礼去,只不知道七爷叫什么?”

宝珠趁势对她说出来:“七表弟单名一个风字,名叫阮风。家里父母都亡故,丢下几间热闹街上的铺子,有家人料理。靖远老侯伯父心疼他没有兄弟扶持,让他在侯府里念书。前科殿试不得意,今科重下。料来是必中的。”

这是把家里情况也介绍,凌夫人欣喜不用再提。和宝珠坐了一会儿,辞出来和女儿园子里去,阮风果然又大胆出现。

太子过生日那天,府上去的客人多。人有多,什么机率都会出现。阮风就是那个一见钟情的人。

凌姑娘上马,然后马惊,然后让皇后斥责。同进京的姑娘们讽刺与她,但还是有些人觉得她冤枉。

阮风,是其中的一个,这里面爱慕也有原因就是。

阮风相中了她,为凌姑娘着想,她让娘娘当众骂狐狸精,这亲事还怎么寻?没有这个心思,阮风还不敢出来。担心她嫁不出去,阮风一半是怜惜的心,走到凌家母女面前。

这一回,凌姑娘害羞避开,凌夫人有条不紊的说上几句。晚上回家告诉凌老爷:“我满意,说话稳重。”

第二天就请媒婆打听,和忠毅侯夫人说的一模一样。无有父母,家里不愁吃用,大富说不上,衣食是无忧的。

凌姑娘把袁训狠狠想上一回,也就答应。她经历的风雨少,却不是很糊涂。已得罪皇后名声受损,放着能嫁的不嫁,从年纪上来说,越拖越不好寻亲事。

……

下午,鲁豫走进欧阳家。扫视一眼这宅院,并没有太多的丰润。但有意思,欧阳容妃又起来了。

皇上早就避暑御花园,又纳宠五、六个新人,还是只封为嫔。有人猜测因为没有生皇子的原因。而早年在太子府里侍奉过他的人,至少也是个妃。

这是新人。

旧人里,皇后是不去的,皇后对皇帝的薄情自觉得看透。再说去的旧人里,有一个是欧阳容。皇后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把欧阳容生吞活剥,也带着不想趋奉皇帝的意思。

鲁豫听过以后,虽然袁训对他说交待的事情已结束,但鲁豫还是热衷地往欧阳家里来,如果有消息,至少可以往镇南王府再去一回,博几个驸马间的笑容也挺好。

他一面走,一面又看地面的青苔,也没有比别处更油绿不是?鲁豫玩味不已,这容妃到底有什么魅力,几起几落,几落几起?

但不管怎么样,她是彻底得罪皇后,彻底得罪柳家。以鲁豫的思绪方式,一针见血的认为欧阳容会针对太子。那他来的多有价值,忠毅侯不会不帮女婿不是?

他最近常来往,门人请他自进。欧阳家经过丢官发配,宅院还是原来的不大,没几步就到客厅外面。

呜呜的哭声出来,夹着骂声。

鲁豫来了精神,有热闹看,就有消息听。他可以原地不动偷听,但门人见到他走进院子,并不是偷进来的,听一回就走人无人知晓。

这就大声问道:“欧阳大人可在家里?我鲁豫又来做客了。”

客厅里骂声下去,哭声犹在。欧阳父子一起迎出来,对于这个能从内宫里传出消息的人,笑容满面:“主雅客方来啊,驸马这是又给我们父子脸面。”

鲁豫暗想是啊,我来和你们的脸面有关,专门来打你们的脸。面上堆笑:“这话我应该说不敢当,但好似说主人不雅。要是敢当,后半句话当不起。”

三个人笑着,把鲁豫请进客厅。

见三个妇人坐在那里,有一个阴沉着脸,有两个在哭泣。鲁豫心里痒痒的,即刻就想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装模作样的停下脚步:“哎哟,你家有客人,我来的不是时候。”

欧阳老大人止住他:“请请请,请上座。我们有件事情正要和你商议,只是天热不敢去请。”

鲁豫半推半就,坐了下来。他先问的:“有什么事要我出力,只管说只管说。”

欧阳老大人就感叹,对三个妇人道:“如今世风日下,人人都去奉承权臣。独这位三长公主府上的鲁驸马,是热心肠的知音人。夫人们,他能帮上忙,咱们得对他说说。”

鲁豫把耳朵支起,脸上满面热烈,好一个热心的人。

欧阳老大人就介绍:“这位梅夫人,这位钱夫人,这位吕夫人,皆是外官进京。年底报卓异,数年卓异的官员,照例往吏部述职,有好官职,也就动上一动。年底报,吏部发公文,他们再进京,就到这月份。这三位都是这样随家里大人进京。”

鲁豫哦上一声,翘拇指说声:“能耐官员。”

三位夫人见一个花白胡子老头,先就警惕心下去一半,又由欧阳老大人保举可靠,说声过奖,由泣泪的梅夫人先说。

“忠毅侯!”

开口先是三个字,鲁豫的心狂跳起来。他得意啊,他得意到不行。忠毅侯说这件事到此结束,这不是还没结束。这一回我驸马看对,你侯爷看错。

梅夫人咬牙:“好生眼里没有人,不把我们数家放在眼里。”

欧阳老大人好生的同情,叹息道:“他仗着太后,又定亲事于太子,全京里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鲁豫心想你们倒说明白再评论,怕他们怀疑,又不敢催,不是自己的事情是不是,就等着。

梅夫人也没有让他失望,怨气飞流直下三千尺,中间就没有停。

“请人消夏,一连三天没有我们几家。那没脸面的凌家都请不止一回,独我们在他家眼里好似不在京里。据说去的好男子,这不,昨天一打听,成就十几件亲事。这招儿毒吧,恶的没天理!我们送进京好姑娘,又不是给他家牵线博人缘儿用的!我们姑娘生得好,悉心教导,是要进太子府的。这招儿毒吧,他家请些好男子,生得好文才好有家世会勾引,这不,生生的太子殿下的人分走。他的意思谁不明白?这是为他女儿出力,哼!”

一段话,把该说的全说清楚,以为忠毅侯府这招儿“毒”得人人发指。鲁豫也配合的露出怒容,但内心又一次翻腾起来。

袁家头一回请客,凌姑娘遇上阮风,两家都落荒而逃的那一回,袁训就直接给他下了个贴子。

那天镇南王也到,袁训给各家驸马府上也去请帖,他们没有风流卖弄,也不会实话告之,你们来帮忙,但吃酒就是。

打的就是消夏的名义,园子里又大,袁训没把鲁豫丢下。

本想借这个机会,就算过了明路的和鲁豫走动,他们有时在袁训书房里见面,也是指着另一件事情。但鲁豫心里滴溜溜转着这事情没结束,他不肯和袁训像知己一样的公开走动。

顶着个与太后不和的名声,别说,在有些地方,如欧阳家里挺好混。鲁豫就没有去。

三长公主以为他又犯“旧病”,高兴就去,不高兴就不去。到中午自己去了。但她在宝珠房里坐着,没进园子没看出来。

过两天,是别人传出消息,说袁家借消夏帮别人说亲事。三长公主听到,故意瞄瞄鲁豫:“太后要是不好,怎么会有这好心地的侄子?”

意思是劝鲁豫和袁家走动吧。

鲁豫却是大受震惊。继上一回和忠毅侯见面,鲁豫劝他赶尽杀绝,不要放过欧阳家和叶嫔家。袁训轻笑回一句:“层出不穷,杀之不绝。”

当时听过,回家受教好些天,还没有走出来,又听到袁家帮人许亲事。

梅钱吕三家愤怒,一个是袁府不请她们去,像是不愿意给她们的女儿说亲事。第二个就是这招儿毒啊,生生拆散别人和太子的姻缘。

鲁豫的认为,这招儿妙啊!

不损人,不害人,也没有找一堆恶棍强许亲。

得到趁心意亲事的人,不但以后是袁家的助力,也会在随后几年里,因为太子大了不是,会“层出不穷”地有人进京打这个主意。有亲事的人,不用说会帮着袁家。

这些人是山南海北来的,以后也会有山南海北来的,同乡啊,亲戚啊,他们主动一说,袁家仁义啊,你们争不好。无形之中多出无数张嘴帮着抵挡,寿姑娘有这样的父母,鲁豫都觉得她地位稳固,即使太后不在,也不会动摇。

鲁豫又一次对袁训佩服到五体投地,这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招数,害人的心是想不出来。

忠毅侯,对磨刀过来的人尚且如此,何况是知己呢?这个人够处!

鲁驸马往欧阳家里来的,心思再次不在官职上,只为处袁训这个人。

一件事情,原来可以不往生分的地方处置,一个人,可以不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鲁驸马又一次受教很多,也就对面前的三个妇人生出疑惑,你们做了什么,袁家不请你们?

他正要问,阴沉着脸,一直没哭的吕夫人开口,也是带足气愤:“让我说对了!从忠毅侯在太子府上撞上凌家姑娘的马,我就告诫女儿,不要看他!他当时又神气又威风,对着凌家姑娘笑得那个浪荡样儿!就不打好主意!我女儿,在我们小城里是天香国色,在方圆数百里也是天香国色。我们坚——决——不——上——当!”

鲁豫忍住笑,太子府上他也在,他就没有看出来忠毅侯笑得浪荡。他后面板着脸教训凌姑娘,吕夫人你竟然没看到不成?

再说跑马场上一堆的人,他忠毅侯不是一般的身份,要浪荡地笑也不在那种地方。

只能是,你吕夫人自己先动了心,怕姑娘爱慕忠毅侯,所以不让姑娘多看。

鲁豫暗暗好笑着叹息,难怪古诗里有“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有点儿闲情雅致,都认为是学少年。

难怪有词云“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你发老夫狂不行吗。

少年,年青,本身就是夺目的光彩。

忠毅侯又英俊又年青,勾动少女心不奇怪,把这妇人心也勾动,这不奇怪是不是?

继吕夫人“义正词严”说出不上当,钱夫人带泪也是道:“我们不上当!皇后娘娘眼里没有我们外省的人,只看她把凌家的女儿骂成什么样子就知道!她以前不喜欢袁家的女儿,我们打听到了,嫌袁家那时没有身份!那我们呢,我们在她眼里也是妄想接近太子的狐狸精不是?”

鲁豫看看她暗笑,老狐狸精一只。

钱夫人怒道:“那柳家,叫什么来着?生得好的那个?”欧阳父子齐声道:“柳至!”

“我呸!他一笑,我女儿眼睛就跟着他转。他痴心妄想,我女儿决不上当!他生得也不好是不是?在刑部里当差也不威风是不是?那肩膀也不宽刀也不亮是不是?”

鲁豫忍笑忍得辛苦,你们这是,你们相中了!至少相中在姑娘们前面!

说到柳至,欧阳父子他们能闲着吗?

欧阳住大骂:“他柳至是个绣花枕头浪荡鬼!夫人们千万劝着姑娘们,都是好颜色,先进太子府,以后太子登基再封妃。命好的,当皇后都有可能!”

欧阳老大人也是怒气上涌状:“皇后也是人当的!”

梅钱吕三夫人一起怒:“正是!我们不上当。他袁家给我们贴子我们也不去!”

鲁豫想你们既然不去,那为什么着恼袁家不请你们?哦是了,他们是立意要进太子府,和帮人相亲的袁家就是对头,和袁加寿以后就要争宠。

真可笑,你们先进得去再说吧。

袁加寿在太子府上当家,太子和她感情甚好。未来主母已经就位,她不答应全都白搭。除非你们有本事让皇上赏赐……鲁豫用眼角瞄瞄,看来看去没有一个有这能耐。

把这几家老爷姓名官职记住,鲁豫就想告辞去给袁训报信。劝着:“夫人们不要恼,自有路走。”又劝欧阳父子:“老大人,世兄,也不要生气,他柳至是个大混蛋,咱们犯不着为他伤身子。”

几个人的话愤怒得太快,刚才欧阳住有一句话,鲁豫没往心里去,这会儿想起来。

“柳至是个绣花枕头浪荡鬼”,鲁豫苦笑,这话要是真的该有多好。不由得沉浸在和柳至共事,对他的大意里。欧阳父子目光烁烁望过来,异口同声:“驸马,你得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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