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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就在这宫里,太后气咻咻让加寿说事情。加寿从头说起,头一件就是张桂把她当贼拿。
太后变着面色冷笑:“加寿是不是尊贵人,这宫里的人见到她,奴才可以比她大。是皇后的奴才不是吗?自然比我还要大。”
皇帝见到太后又一回的真怒,在心里暗骂皇后几句,像是她最近就惹事去了。
皇帝这会儿出现在太后宫里有原因,太后让人问他这会儿见臣子们不见,要是不见,昨天太子殿试中的好,太后还想和皇帝聊聊昨天的喜欢。
皇帝也就来了,太后主动找他的时候不多,手边儿的事情吧,说着急全着急,说不着急都可以等,一天半天的不算回事情,他跑来斑衣。
太后兴致很高,以皇帝来想,与太子七岁后是太后抚养有关。太子有出息,太后觉得她拉扯一场有回报。
皇帝就陪着,陪到加寿的太监跑着进来回话,任保还要骂他没规矩,太监夺口就是一句:“皇后娘娘派金甲士要打杀寿姐儿呢。”
太上皇太后和皇上三个人里,只有太后把手里的茶碗“惊”落地上,顿时痛哭有了泪:“为什么总是和我们过不去?”
皇帝劝她不要哭,寥寥几句就问出来皇后宫里有人下毒,但皇后还在,加寿也没有让拿走,皇帝当时就松口气。
都在就好,都在就慢慢查就是。这就下道圣旨让任保去宣,把加寿先带回来。
这件事情到目前来说,并没有断定加寿是主犯,她就依然享受她应该有的礼节。
听到张桂对着加寿大呼小叫,这就把加寿当成犯人来看待,皇上反感上来。
让加寿止住叙述,坐下的他起身来,对着太后道:“皇后实在无德,不堪管理六宫。”
太后冷笑:“今天幸好是寿姐儿,还能抗她一抗。要是换成别的嫔妃们,只怕先让太监侮辱死。”
太上皇在这里不插话,他默然不语,因为太后说的有道理。
历朝的皇后们,有飞扬跋扈到一句话不对就把嫔妃们处死,对皇帝先斩后奏,但也有不许滥杀无辜。
短短的时间里,并不能确定就是加寿下的毒,这就欺负上来,加寿不是别人,皇后这举动又一回眼里没有太后不说,而且把她的浅薄显露出来。
皇帝起来对太后回话,想的也是皇后浅薄二字。等太后说完气话,皇帝躬身道:“六宫之事还请母后辖管才是。”
太后板起脸:“那又要有官员们说我不好。”皇帝淡淡一笑:“儿子是皇帝,他们是皇帝?又要造反吗?”
这就往外面叫进跟的太监,在太后和太上皇的面前吩咐他:“回去御书房让拟旨,朕登基一年有余,后宫尚不安宁,以后一切宫务,请太后处置。”
这是头一道圣旨,还有第二道。
“袁加寿是太后嫡亲,太上皇有旨养在宫中,按月发俸,非一般人可以轻慢。太后亲定亲事,是为太子元妃。朕不便再加封号,着一切俸享与公主同例,宫人礼遇与公主同例。”
太后稍稍消了消气,推着加寿:“去谢恩,寿姐儿,皇上从来是疼爱你的。”
加寿乖乖去谢恩,回到太后怀里后,因为她在太后面前也好,太上皇和皇帝面前也好,一直说话不拘束,就问出来:“为什么娘娘总不喜欢我?”
太后面色又黑下来,皇帝额头隐疼上来,太上皇在加寿脑袋上摸一把:“我喜欢你,不要管别人。”
加寿吐吐舌头,说声是,又接着说让截住以后,后面的话。
这个时候,太子殿下飞奔入宫中。
他是皇后的依仗,皇后送信给他。太子正在听讲书,乍一听到这些话,惊得三魂六魄都不在家,头一个心思,体态也不要了,稳重也不要了,一撩衣袍,拔腿就往宫中跑。
在宫门上跟的他人才追上来,气喘吁吁:“殿下,您慢点儿,您放心,寿姐儿不会下毒,这是误会。”
太子定定神,问一问皇后派来的人,就跟在身边,说皇后没有事情,并没有喝那个汤,太子往太后宫里来。
报信的人叫他:“殿下,您不去先见娘娘?”
太子头也没有回。
在太后宫外面,遇到往书房去拟旨的太监,太子听过心中更有数,这脸色可就好看不了,默默的走进殿室。
他今天也肆意一回,也是让寿姐儿下毒吓的,进去礼也忘记行,白着脸到太后膝前,蹲下身子问加寿,嗓音全是颤抖的:“是怎么回事?”
加寿眸子清澈:“说我在汤里下毒,我没有下毒哦。”
太子双手掩面,身子晃上一晃,沙哑着嗓子道:“是。”
加寿的汤是怎么样做成的,太子最知道。
加寿为了表示对皇后的尊敬,对皇后煮的汤,当天不会煮给别人。也不让厨房上煮。
就在她坐的地方廊下,摆个火盆有个大些的茶吊子,放里面炖。煮好以后,自己尝一尝,又送一小碗给太子去吃。
太子总会说好吃,表现出馋涎欲滴,也确实是好吃。加寿可会摆架子了,头昂得高高的:“给娘娘的,给你吃一口就不错,你再吃就没有了。”
装入食盒,坐上宫车她自己送去。
太子和加寿逗着玩,有时候故意跑来:“再吃一口,母后吃不了许多,给我留些。”
今天加寿送的汤,太子就多讨一碗走,吃得津津有味,把加寿惹得小脸儿黑着:“你又来讨,明天不给你。”
在避嫌上面加寿做的不错,食材是嬷嬷们亲手洗,为表示是加寿做的,切好,加寿亲手放进去,在这里加寿占上手,然后放她眼面前煮,加寿也顺便的学学做汤。
如果说有下毒的事情,如太上皇说过的,太子府上也得查查,还真的是这样。
食水食具,是太子府上的。
食材,是加寿的。
送去的人,是太后的。
说有毒的人,是皇后的。
就这么几拨。
听过加寿的话,太子伤痛难耐。母后的宫里又出坏人。这是太子的第一个想法。
在皇后来看,六宫争斗,你看我不顺眼,放歪招有的是。在皇帝和太子来看,加寿没有必要下毒。她有太后撑腰,过得不要太好,为什么要对皇后下毒。
不喜欢皇后,太后训斥一番也就是了。
皇后又在去年才让奴才“连累”过,在太子心里知道那不是连累。因为他的母后亲手交给他中举符,他的母后一定是亲口吩咐柳义,让他去的大天道观。
他的母后又爱嫉妒,让柳义诅咒一下美人儿,在太子看来是有可能。
在事后太子师们分析皇帝去年的作为,当即杀死柳义,这是保护太子保护皇后。
柳义要是没有死,在狱里受审,指不定说出什么。谁能保证他不会熬刑不过,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大太监,拿娘娘当挡箭牌。这个可能只会有,不会没有。
柳至后来大骂柳礼,不用刀子的致柳礼死亡,太子师后来认为也正确。
奴才就是为主子活的,为保皇后,死全宫的奴才都正常。
他们一死,就往他们身上一推,全是奴才不好,离皇后八杆子挨不着。
去年的这件事情在前,太子在今天没理由不信母后又让身边的人怂恿。
他一直有个疑问,就如同加寿刚才说出来的疑问一样:“为什么娘娘不喜欢我?”
是啊,为什么不喜欢加寿呢?
太子打个寒噤,他再往下想,就是皇后对太后的不敬,这是个谁也拦不住的大罪名,他不能让话头儿往这个地方去。
蹲在加寿面前,其实也就是蹲在太后面前的太子抬起面庞,对着太后强笑:“母后她,她,可能身子骨儿不好吧,误会了什么。”
太后对着他看看。
这是太后嫡亲孙子,是皇后的依靠,也是太后的依靠。不到万不得已,太后不会动他。但一旦动了,太后不会手软。
让太子坐下,太子这个时候对太上皇和皇上见礼,在皇帝下首坐下,太后沉声说起来。
“说起来你的母后还是和我过不去,”
太子心惊肉跳:“没有的事情,太后不要多想。”话软弱无力自己都不信,太子求救似的对太上皇和皇上看看。习惯性的也看看加寿,但加寿清灵灵的眼神儿让太子又是一痛,垂下面庞。
太后没有怪他打断自己,只是缓声道:“你听我说完。”
太子应声是,气馁沮丧一起上来。想来要说的,总是母后的错处。
“我是个命苦的人,自小儿家里穷,把我送给别人当养女。但我也是个福大的人,进了宫,蒙太上皇恩典,”
太上皇微微一笑。
“我有了你父皇,你父皇又有了你。这就是一家人了,可我没有娘家,别的嫔妃们年节下都有人进宫来看看,我一到过年凄凄凉凉,这种滋味儿你小你不懂,”
太子悲痛的抬抬眼眸,他懂,他父皇母后祖母祖父俱在,他去年凄凉一回,此时也凄凄凉凉。
“万幸的,把忠毅侯找到,接到我身边,等我西去的时候,”太后眸子里泪汪汪说这句,太上皇咦上一声:“你不是跟我一起走吗?我还在,你西去什么?”
太后用个泪眼白眼他:“你也别打断我。”
太上皇用两个手指抚须:“我就是说你说话不算,我提你一声儿。”
这里坐的人里,宫里又出事情,皇帝高兴不起来。皇后又受人挑唆或者是有人下毒,太子是这样想,他也高兴不起来。
只有加寿听太上皇的话有趣,嘻嘻无声咧开嘴儿。太上皇见到,就在加寿面前要个赞同:“寿姐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说好的话,哪能现在变卦。”
加寿仰面嘻嘻。
太后的泪让太上皇的话噎回去,在他衣袖上拽一把,太上皇道:“你说你说,”
太后接着再说,眼泪没有源头,已经干了一半。映在不减当年的秀眸里,又有伤心又有痛苦。
“我的私心,又要疼你,又要疼忠毅侯,”
加寿转转小脑袋,咦,不是疼加寿吗?
太上皇见到,对加寿小声道:“疼你父亲才疼你,知道了吧,不是疼你。”
太后停下语声,对着太上皇怒目:“我不说了,你来说。”太上皇呵呵:“你说的一张张苦脸儿,说高兴些。”
太后反问:“怎么能高兴些?”
“你就直说皇后眼里没有你不就行了,何必扯上西去,我听着不舒服。”
太上皇在和太后扯话,太子却心头往下面沉。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偏偏听到这句。
太后让太上皇打岔激怒,满面恼火:“那我就按太上皇说的往下说,”转向太子:“你的母后有了你,自然是金珠宝贝。我看着她心疼你,我也就心疼你。我娘家里,我最疼加寿,”
加寿又转脑袋,咦,这又到加寿身上了?太上皇对她眨眨眼,加寿小声的:“嘘,”让不要再插话,免得太后又要火上来。
“这皇家里,我最疼的你。”太后看着太子,太子无言的点头。长辈们的疼爱自己最知道,这也是太子在太后和皇后两方面中,偏向太后的一个原因。
太后是一片只要你和加寿好的心思,皇后是一片我有儿子,长大是我的依靠,我就可以怎么样怎么样的心思。
从表面上看都送过来一碗汤,太后是好不好吃,明天你还想不想吃?皇后是看看,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我只给你,你应该喜欢和感激吧?
太后说最疼爱太子,太子也不能反驳。
“是我最疼的人,我想就定亲吧,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们,在一个家里。”在这里太后悲痛上来,用帕子拭泪水:“没想到啊,你的娘她竟然还瞧不上我。”
皇帝也垂下面庞。
这会儿说不到当时袁家身份未明,亲事是太后所定,不答应就是瞧不上她。
“这,就有了心结,你母后先是称病,我只能把你接进宫养着,你是储君,任何人和事都耽误不得。我想过去一年两年,也就和顺了不是。万万没想到,柳老丞相一出子又一出子,假称一些孩子比加寿还要聪明,加寿这样的不过一个,他一弄就是上百个,想要说加寿是做假的,可怜她才一岁多,她会做什么假。这是想要加寿的命啊。这就是你的母后,你母后的娘家!”
太子承受不住,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太后没有看他,远看殿门外流云,目光呆怔:“后来的事情,柳家上门去打忠毅侯,也是带着刀剑过去,也是想要人命,当时没有过明路,我也不敢说什么,袁柳争执由此而来,由你的亲事而来,我忍下这口气,只盼着你和寿姐儿能好就行。”
眸中又有泪水,加寿乖巧的送上她的小帕子。
“在以后的数年里,也没见过你母后喜欢我的加寿,但也没有别的。我说她慢慢会知道,没想到!”
太后的这几个字如金戈铁马奔腾落地,太子眼皮子随着一跳,听太后愤然慨声:“我以为加寿身世明白,她就转回来。万万没料到没个消停。先是送人,加寿要用她的人吗?再就给你送人,太子你还小呢!这又下毒了!”
把加寿小手一扯,作势要起来:“她才认得几个字,知道什么是毒药!她养在我身边,从哪儿到手的毒药?难道我宫里全是毒药?你们在我这里长大,见到用到的全是毒药不成。走走走,寿姐儿下毒,我就是为首的。我们祖孙去受审,我们去刑部,我们去大理寺,我们不用别人拿!”
带上加寿就要走,太上皇有些急上来:“坐着说话,这不是都没事情,皇后好好的,加寿在你手里,加寿快把太后请回来。”
太后站着,面上泪珠儿不断,皇帝和太子早就迎面跪下。皇帝也急了:“母后说哪里话来,什么刑部什么大理寺,他敢审您?再说也没有事情,儿子没有明旨斥责皇后,是等这事情水落石出再说不迟。”
太子伏地上不住叩头,他泪流满面:“千错万错全是孙儿的错,请太后保重身体。”
加寿也推着太后:“坐下吧,我不走,您也不去。”把太后推回。
太后甫一坐下,帕子掩在面上哽咽不已:“又是诅咒人,又是下毒的,能不能有些好伎俩,能不能有些大家和和气气的好手段!罢罢,一切看着太子,皇帝,不必斥责她,该说的你去好好说,太子,你也不必往心里去,想你母后总不会一直这般糊涂。”
太子的心,已经伤了一大片。
他在去年的皇后送美人儿,引发符咒事件里已有伤痕。在事后皇后对恭敬温顺的加寿不满,又一直没有痊愈。旧事,在今天又给他添上伤,添上一道太后与皇后不和,皇后步步进逼,而太后步步忍让。
“要不是看着你,让她冷宫里去,她蔑视我,我眼里还能有她?就凭符咒的事情,宫规自有处置。但看着太子,也算看着我的加寿吧,唉,我给加寿找个这样的婆婆,以后我不在了,加寿可怎么办呐。”
加寿颦着小眉头,小手为太后揉着胸口,劝着她:“我好着呢,我会很好很好。”
太后对着她的小脸儿叹一口气:“你呀,你忍着吧。”
“请太后放心,我一定不负寿姐儿,也不会让她受欺负。”太子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
加寿是他眼里好得意的加寿,没有一件不得意。但只在自己母后面前不得意,太子的心里烙得不能再深。
皇帝又劝了几句,太上皇也说上几句。太后还是叹息不已,叫来跟加寿的人:“今天受了大委屈,让人又要打又要杀的,暂时的,这宫里住不得了,备车,送她去老子娘面前玩几天,也不必去管家,这么小,喜欢才是正经的,是我不好,拘着这就学东西,难免扎人眼睛。”
嬷嬷们答应去备车,正要走时,任保连滚带爬的进来:“不好了,娘娘的贴身太监,以前侍候她的叫张桂,他的床底下搜出砒霜,这么一包子,”
太后沉下脸,皇帝沉下脸,太上皇看看全沉着脸,他也沉吧。
太子心头似万马呼啸而过,让他想大跳大叫发泄怒火。
但“储君”二字,把他克制住。太后口口声声他是储君,太子就不为孝敬上,不为这会儿哄太后上面,不为在皇帝面前,也强压住汹涌怒涛,也沉下脸。
“我去看看。”他这样说。
皇帝也是火冒三丈,他和太后感情很好不说,他昨天在殿试的时候,让韩世拓一通的忏悔和拍马,恭维是个仁德明君。有仁德明君不孝敬的吗?
皇帝骂道:“这不是小事情,太子,交给有司办吧!”这不是不相信太子,显然是对皇后起了疑心。
太子黯然神伤,母子总有情分,又为皇后担心,又怒她宫里出事太多。不会约束,这责任是皇后的。
就答应着,想找个机会再去看看,总是他的母亲。太后发话:“让他去看看吧,是他的娘,从皇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有不担心的?就像皇帝与我一样。”
皇帝就说好,他是能表现他很孝敬,就表现一回。而且他不是纯为表现,也出自于真心。
太子想到母后不待见寿姐儿,在太后的话中羞愧难当。又想安慰加寿几句,和她一起出来。
出殿门,太子和加寿手扯起手,都走得一句话没有。上宫车的时候,加寿在车上站得高,能够得着的时候,把自己桃红色小帕子伸到太子面上,给他擦了擦泪痕。
太子勉强对她一笑:“不要怕哦,回家去玩吧。”
“嗯,你也别担心,有太后呢。”加寿点着小脑袋这样说,往车里坐时,不知怎么想的,也许就是想说说:“不喜欢我,我知道。”
太子伸出手又摸摸加寿的小手,嘶哑道:“我也知道。”
……
太子出去,太后让皇帝也回去,又说几句太子为重,为皇后说情,她能忍耐的话。
太上皇一旁听着,等只有两个人时,悠悠道:“这事情,到此为止。”
太后没理会他,睁大眼睛端坐,把加寿送走的她打起精神,全力以赴的和皇后打这个擂台。
她是不会让皇后去冷宫的。
……
碧沉沉的晴光进入宫殿,这还是四月底。鸟儿啘啭花儿娇媚,跟数十年的那一天相似。
那一天太后在冷宫里,她受联宗的大员牵连,当时是皇帝的太上皇迫于群臣压力,把当时是嫔妃的太后送入冷宫。
冷宫里在冬天冷清,夏天多蚊虫。但四月里天蚊虫还没有肆虐,花红柳绿草青青,太后收拾完破败宫室,和唯一跟来的一个宫女坐在廊下看花草。
宫女很佩服她,不用她劝,娘娘半点儿忧愁也没有。
太后哪里是没有忧愁呢,她的心在弟弟现在长多高,卖身的银子用完他可怎么用什么上面,她要挣扎出去,早一天见到弟弟,她没功夫为自己忧愁,也终生没有把所有感情放在太上皇身上,这也算是她在六宫之中生存的幸事。
正说红艳艳的花儿明透,太上皇进来。没有车辇,只有一个随身太监,一看就是背着人过来,宫女识趣避开,让两个人坐在廊下。
太后继续看红花,薄得透明的花瓣让她想到弟弟没有血色的面颊,不禁垂下面庞时,太上皇说话了:“别难过,我会接你出去。”太后漫应之。
就当时情形来看,和太后联宗的那大员会满门抄斩,太后心想我无根无基,太上皇又让一些臣子胁迫,他们各自心思,要扶起自己家的嫔妃,不但是太后,和太后一样得宠幸过的,都是他们的眼中钉。
太后那个时候做好没命的准备,她不担心皇帝是不是接她出去,她只担心她身边还有积攒的几两银子两件宫饰,怎么能送到弟弟手里去?
弟弟要是耽误治病,袁家就断了根。
终生,太后是个以传宗接代为重的女性,在她的朝代里相当多见。这与她喜欢加寿不矛盾。加寿是袁家的第一个孙子,是袁训有孩子的开端,所以与众不同。
太上皇说到做到,把太后接出去,太后挂念她存的钱送不出去,一心一意的争上流。
先是接来淑妃,这样宫里有个臂膀,自己死在前头,也有人帮自己寻找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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