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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法国人也会这么做,如果西班牙还是那个如日中天的西班牙,西班牙人当然可以无所畏惧地拒绝法国人,但腓力四世的时候,西班牙就衰弱到付不起特蕾莎王后五十万里弗尔的嫁妆了——卡洛斯二世即位后,腓力四世的私生子唐璜公爵——既然无法继承王位,他当然也不会多么爱惜这个国家,更是横征暴敛,四处排斥异己,想要为西班牙做点事情,就要像胡安.帕蒂尼奥那样满含屈辱地臣服在一个私生子的脚下才行。
更别说西班牙的王太后了,她连唐璜公爵都对付不了,甚至被驱逐了出去,如果不是朝廷上的大臣看到了路易十四的大胆行径,决定孤注一掷地请求黑巫师治疗国王,因此需要一个人来掣肘唐璜公爵的话,她还不知道飘荡在哪儿呢。
“你几乎要说服我了。”大选侯喝了一口酒,酒已经冷了,但吞到肚子里还是热的。
“我也不能确定,这要看利奥波德一世是愿意继续持着他的仇恨与嫉妒,还是愿意在几年后得到西班牙。”
“他也许什么都想要,”大选侯说:“他有可能会愿意看到大郡主嫁给你,然后拒绝我们的要求。”
“那么就告诉他,只要婚事成功,我们愿意拿出大郡主一半的嫁妆作为酬谢。”腓特烈说:“他欠了路易十四一百五十万里弗尔。”
大选侯反复摩挲着酒杯,“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应该冒这次险。”
“毕竟神圣罗马帝国与西班牙婚约在先。”腓特烈说:“神圣罗马帝国的大公主安东尼娅也八岁了,距离她成年也只有几年而已,如果破坏了西班牙与法国的联姻,卡洛斯二世很难找到另外一个适合的公主或是郡主,这样,也许几年后……”
“路易十四会愿意吗?”
这句话问到了关键的地方:“我在凡尔赛见过路易十四与他的孩子们如何相处,还有他如何相信自己的弟弟,奥尔良公爵也将自己的女儿看做珍宝一般,”腓特烈肯定说:“他们会寻找别的办法来谋求解决此事,牺牲大郡主不是唯一的办法。”
“让我想想。”
“别太久,父亲,”腓特烈说:“我不是想要催促您,只是……如果这件事情最终让法国人解决了,无论他们做出任何决定,大郡主、奥尔良公爵甚至是路易十四,都会对我非常失望。”
“我会慎重考虑的。”大选侯说,事实上,他要比他儿子想象的果断得多,腓特烈还在焦虑中无法安睡的时候,一个年轻的使臣就策马冲出了柏林宫,他身上带着大选侯的亲笔信,信中大选侯极尽卑微,满口阿谀的同时也竭力陈清厉害——就像是腓特烈所说的,利奥波德一世得做出选择——要西班牙,还是一时的意气。说真的,如果西班牙真的与法兰西联姻,法兰西是得利的,毕竟波旁的血脉还是留在了西班牙,大郡主更有可能代病弱的丈夫或是幼小的孩子摄政。
所以大选侯的语气虽然谦卑,但他不是来请求宽恕,而是来求赏赐的,他是说,他愿意为利奥波德一世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大郡主最终成为他儿子的妻子,那么大公主安东尼娅与卡洛斯二世的婚事就不会有变,西班牙依然属于哈布斯堡,但要与卡洛斯二世竞争,一个公国继承人的身份完全不够——因此,他来请求皇帝的承认,允许普鲁士公国晋升为王国,因此,他愿意付出六十万里弗尔作为报偿。
利奥波德一世一定会在看了信后气得大叫大嚷,愠怒异常,但大选侯却觉得,如果他冷静下来之后,他只会细细衡量其中的利益得失,最后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大选侯的猜测没错,利奥波德一世看了信后,立刻将大选侯的使臣投入了监狱,并且发誓说一定要将霍亨索伦的叛逆和他吊在一起,但那个年轻勇敢的使臣还没吃到监狱里的第三餐,他就又被释放了,第二次被秘密召见后,他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柏林宫,带回了让腓特烈与大选侯期待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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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璜公爵,腓力四世的私生子,也已经是个年近不惑的人,但和他眼尾嘴角积聚起来的皱纹相称的是那份属于浪荡子的魅力,就像是积存在木桶底部的劣酒,因其浑浊不堪反而有了一种特殊的魅力,他没有结婚,似乎也不想结婚,他成为卡洛斯二世的摄政王也有十年了,这十年里他以无能和贪婪而著名于欧罗巴。
西班牙原本摇摇欲坠的政治与经济经过这位摄政王的一番摆布,更是无法遏制下坠的势头,眼看就要滑入深渊。于是,以胡安.帕蒂尼奥和托莱多大主教为首的一群大臣们——怀着他们仅存的一点良知与忠诚,联系了被驱逐的王太后玛利亚,近似于疯狂地雇佣了黑巫师,设法让他们的国王卡洛斯二世从痼疾与疯狂中摆脱了出来——等等,正确地说,他们原先期望的也只是一个能够让女人生儿育女的躯壳罢了,毕竟卡洛斯二世的情况谁看了也不会认为他还有如同常人一般健康强壮的时候。
但令一些人欣喜若狂,令又一些人气恼沮丧的是,卡洛斯二世康复的不但是身体,还有他的神智,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像是个婴孩一般木讷无知,但很快,人们就发觉他有着很强的学习能力,像是上帝派下天使,将智慧灌注到他脑袋里似的,他似乎可以成为一个国王——反正也不是每个国王都是如太阳王那样睿智机敏的。
只有唐璜公爵不觉得,他总觉得卡洛斯二世身上有着数之不尽的违和感,但他也知道他这么说,别人只会嘲笑他,认为他不甘心被健康的国王夺走权力,尤其是王太后与托莱多大主教。
“看着吧。”他喃喃道——他之前才知道国王已经被悄悄送到凡尔赛去谋求之前与奥尔良公爵之女的婚事了,当然,比起利奥波德一世的女儿,法国国王的侄女更有价值,毕竟哈布斯堡之间的联姻本来就是一种浪费,而且大公主安东尼娅也太小了,自从国王被证明可以和女人同房,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期望国王能够有一个合法的继承人——唐璜公爵不觉得这会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但这件事情暴露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权柄已经不如之前那样牢固了,那群人一起欺骗他——他被邀请去狩猎,十几天后才回到马德里,那时候国王早就不在王宫了。
“他们都在对付我!”他恨恨地说,拉了拉铃绳,叫仆人端一杯酒来,谁知道他才拉铃,仆人就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他还以为仆人和自己心有灵犀呢,却见他空着手,灰白着脸说:“大人,王太后的侍从来说,教您马上赶到阿兰胡埃斯宫去。”
唐璜公爵一怔,然后马上明白过来了:“她要生了?”
阿兰胡埃斯宫距离马德里约有一百里,也就是那位有幸怀了卡洛斯二世的孩子的侍女和王太后暂时行居的地方,唐璜公爵不无恶意地揣测过胡安.帕蒂尼奥也觉得丢脸,毕竟这个侍女正是他的亲眷,但在国王没有大婚之前,王室夫人是不能公开出现的,这个侍女也只能带着肚子转移到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去。
只是这毕竟是国王的孩子,就像是唐璜当年那样,他的出生需要有可信的证人证明,唐璜公爵也只能连夜赶去阿兰胡埃斯宫——他在侍从的引导下近似于小跑地冲过走廊,穿过无数房间,等到周围越来越黑,越来越热,他就知道快要到了,外面的房间里挤满了男男女女,人们向他行礼,公爵理也不理,径直往里面走。他一进去就看到了产妇,还有露在外面的两只青黑色的小脚。
一个教士正在往产妇的头上抹油,她颤抖着嘴唇,面色就像是擦了铅粉,还没等公爵说些什么,她头一垂,就死了。
接下来就是一派混乱,王太后命令助产士剖开产妇的肚子拿出孩子——公爵不知道助产士是不是听了她的话,反正他几分钟后就看到了那个婴儿,也知道了产妇难产的原因——婴儿有两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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