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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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小时后。

伙伴们都已入睡，而兰斯洛静静的盘坐在房间的一角，默默的进行着周天搬运，以图尽快恢复自己的实力。这次硬接了一记九环的魔法，虽然当时看上去非常严重，但其实并没有伤到他的根本，兰斯洛估摸着短则十来天，最多不超过一个月，自己的功力就能完全恢复。

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时间了。

由于堕影位面的这些可怖之域原本就是从物质位面‘切’出来的一个半位面，所以天地中同样有着可供吸纳的灵气，当然比外界要稀薄了不少，但以兰斯洛当前的境界，这种差异对他的影响其实也没多大。不过，人类骑士这会的修炼速度比平日里还是慢了不少，因为他的心思一直在琢磨着之前与克兰沃的谈话。

正如死者之主自己承认的那样，失去了与本体的联系后，往日里祂‘本质’中一直被压制的、属于人的那一部分终于重新浮了上来。克兰沃聊了很多，关于他仍为凡人时的种种往事，兰斯洛才知道原来克兰沃来自一个受诅咒的家族，会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变成一头残暴的猎豹，而是希瑞克用诡计让班恩为他接触了诅咒，为此他一度将那位后来的谎言王子当成了值得信任的同伴，也因此让希瑞克窃取了胜利的果实，在深水城外的山峰上被艾欧升神，并一次性继承了班恩、巴尔和米尔寇的神职，一跃成为多元宇宙中最强大的神明之一。

然而升神这真的是一件让人称羡的事么？

新晋（就神明而言）的死者之主，对这个问题给出了非常明确的回答。

此外，另一件兰斯洛一直在意的事，关于神的力量来源，这次也算是弄清楚了。在他最初的印象中，成神和修仙类似，是通过不断提升自身的实力、再满足特定条件后所能达到的境界，但克兰沃的经历显然是对这种观点的否定——尽管他们在圣者浩劫中击杀了多个真神，但无一不是借助了其他神明的力量，如希瑞克通过猎杀之神马斯克化身的魔剑杀死了巴尔，午夜借助魔法女神遗落的神力将米尔寇解离。

所有的这一切都说明他们当时的实力可能连现在的兰斯洛都不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圣者浩劫后被艾欧耀升为真神，仿佛只要得到神上神的认可，任何人都可以被授予神职和神格，成为一名真神。

而克兰沃自己的情况又不太一样。当时，希瑞克读了自己弄出来的希瑞克经，精神已经不知不觉的陷入了疯狂，实际上已经没有在履行死者之主的神职，而克兰沃也是借助马斯克化身的神灾剑的力量，在希瑞克自己的神国中将祂杀死，让死者之主的位置出现了事实上的空缺（但这毕竟不是动荡之年，由于谎言王子的信仰仍然存在，希瑞克在不久之后便复活了）。

有趣的地方来了。克兰沃承认，自己并没有在杀死希瑞克后吸收任何力量，而是在得到死者之城那些等待审判的亡者（也就是朦胧之域的祈并者）们的认可后，才突然获得了神明的力量与权能，并在事后得到了神上之神艾欧的追认。

作为掌管死亡和死者之职的神明，克兰沃可以为任何一个凡人带去死亡，也能命令或摧毁视野内的任何一个非智能亡灵生物，而具有智能的亡灵生物则需要通过触碰来实现。祂免疫所有死灵领域与死灵学派的法术和类法术能力，任何形式的黑暗也无法干扰祂的视觉，并且不会如红外视觉那样被强光和热量所干扰。

当然了，作为一个神明，祂是不朽的。不会衰老，不会死亡，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因为那对祂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但他还是会感到疲惫，觉得自己要被职责压的喘不过气来（只是出于习惯，实际上他早就不需要那么做了），却又不敢有片刻的松懈——并非是害怕神上神的斥责，而是担心那会让多元宇宙重现希瑞克掌权时的混乱。

每分每秒，世界上都有人死去，其中绝大多数的灵魂都无法被任何一个神明接受，于是它们就来到了克兰沃的审判厅中。祂将自己的意识分成了无数份，去阅读每个死者一生的经历，然后还要做出裁断，决定这些灵魂最后的命运。

而这是一项非常、非常、非常令人痛苦的工作，克兰沃不得不压制住自己全部的感情，戴上那副冰冷、看不出表情的银色面具，才勉强让自己继续下去。

“当我和午夜接到寻找命运石板的任务时，谁都不想成为神明，可看看我们现在什么样了？”克兰沃不久前苦笑着对兰斯洛说出了这番话，“作为死神，我当然能看出你的特别，兰斯洛爵士，你想成为一个神么？”

“我此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人类骑士诚恳的回答道，“但听了你的故事，我发现成神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真希望当时的我也知道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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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洛又完成了一个周天搬运，一股暖流从丹田中涌出，在经络中缓缓的流转，让他感觉颇为舒适。他脑子里又忍不住比较起来修真之道与成神之道的优劣。显然，一旦成为真神，实力能够瞬间达到一个凡人无法想象的高度，而且成神后很难被杀死，只要还有一个信徒在世，作为神明就不会彻底死去，总是能够再次复活；相比之下，修仙之道似乎要辛苦多了，不光要日复一日的打坐炼气，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破境冲关，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但是，修真者活的洒脱而自由。他固然永远也不会拥有神明那种特殊的权能，但他可以支配自己的身体和意志——既可以入世修行，在深渊中和魅魔领主谈情说爱，在血战的战场上斩将夺旗；也可以找个山洞闭关个三五十年，不给时间和世界任何要挟自己的机会。

就在他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耳中突然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一开始颇为急促，但在接近众人所在的小屋后又停了下来，似乎脚步的主人也有所犹豫，但最终，指关节叩在门板上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而兰斯洛已经在门后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