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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甚么话?”
贾母道:“如今宝玉虽成了亲,可还有她们姊妹们都没出阁,没个嫡母管教,以后岂不让人说嘴去?你想让她们顶着失恃之女的名头,让人取笑说嘴不成?”
这世道,素有失恃长女,不可为家门大妇之说法,因为失了教养……
贾蔷呵呵冷笑道:“那就是谁的嘴不想要了。能娶我贾家姑娘,那是他家祖坟上青烟滚滚都烧着了,还敢说嘴?牙不给他们砸碎了才怪。”说罢又看向迎春道:“将来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哪怕是丁点委屈,也不要忍着。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你让一步,他就能欺到你头上来作威作福。当天受了委屈,当天报给家里,保管让他们给你磕头喊祖宗。治一次,管一辈子!要是忍气吞声,那完了,早晚被欺负死。”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的悲剧,这一世怎能让它重现?
姊妹们闻言只当笑话般大笑,迎春羞的抬不起头来,贾母、薛姨妈等听了却是瞠目结舌,连呼“岂有此理”!
尤其是眼下还有新妇刚进门儿,就这般说,往后还要不要立规矩了?
贾蔷笑道:“怎么没理?都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生死随夫家,我贾家却不行。嫁出去了也是我贾家的姑奶奶,谁也欺负不得!不过眼下说这些还过早,便是二姑姑也不到时候。《礼记·内则》篇所记: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正经的,二十出阁才是最好的。”
贾母气笑道:“你就留着她们罢,我倒看看你到底准备留到几时!你自己倒是早早成了亲,你怎么不等到二十?”
贾蔷奇道:“这能怨我?一个个都想早早嫁给我,不然就伤心落泪,若非如此,肯定是要过二十的。”
满堂哄笑啐骂声中,宝玉妻子姜英真是好奇无限的看着贾蔷,猜不透这到底是个甚么样的男人……
闲话说罢,贾蔷问贾母道:“相中哪家姑娘了,还是从姨娘中扶起一个?”
虽有老话说“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也就是只有明媒正娶六礼齐备的,才是与丈夫平等的正妻。如果是无媒自通,六礼不备,那就是贱妾。
但当下讲究的也不算严克,譬如那劳什子贾雨村,当初讨了甄氏婢女杏儿为妾,后来正妻死后,就扶了杏儿为正室。
贾母却摆手道:“老爷几房妾室哪有上得台面的?另娶。”
贾蔷余光看了眼探春,果然见她神情晦暗下来,呵呵笑道:“看来老太太心里已经有好人选了?哪家千金?老一辈的这些事我向来不大理会,只是别找个比宝玉还小的,那就闹笑话了。”
贾母没好气道:“我就那么没谱?放心,比宝玉大些,说来也不是外人,正是老爷原先的门生傅试之妹,傅秋芳。”
贾蔷闻言,扯了扯嘴角道:“傅试那忘八受了忠顺王的挑拨,蛊惑二老爷险些酿成倾族之祸,如今傅试被打发去了九边耕田戍边,贾家娶他妹子当太太,想甚么呢?”
贾母叹息一声道:“我原也不怎么乐意,只是傅试坏事后见过老爷,哭的甚么似的,只说糊里糊涂办下的蠢事,原非诚意为之,并将其妹托付给老爷。老爷一时心软应下后,就安排在了别院。也不知怎地,一来二去就相熟了。昨晚我同老爷说了续弦之事,老爷就提起了她。只道她是个能安心过日子的,到家里来不会有甚么是非。我也见了面,确是个老实的。
蔷儿,我寻思着,也别挑挑拣拣了。果真娶个大家大户的小姐回来,保不齐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不够闹腾的。娶个份位低的,总能安生点。左右等你的婚事完罢,我和姨太太,再加上老爷、宝玉,就一道回金陵老宅去住。娶这么一个,你就当不过是为了她们姊妹将来成亲时不让人说嘴去。”
听闻此言,贾蔷还能说甚么,过日子原就是一地鸡毛……
他转头问探春道:“你们有甚么想法没有?”
探春看他一眼,低下头没接话,这里哪有她说话的余地……
真按她的意思,还娶个屁!
甚么失恃之女不能为家门大妇?
人家林姐姐的父亲四世列侯出身,自身又是探花,如今更成了宰执天下的当朝大学士,怎就没续弦?
谁敢说林姐姐不可为宁国大妇,贾蔷不凿烂他的脑瓜才怪!
分明就是个假正经,还扯这些古怪!
不过,这些话她如何能说?
只是闷在心里生暗气罢了……
既然她们都不开口,贾蔷想了想后,站起身道:“既然老太太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多说甚么了,只要告诉二老爷一点。傅家出事,傅试被剥夺功名,判了大狱,那傅家就不再是清白人家。这个话也应该告诉傅秋芳,好让她明白一些道理。”
听闻此言,好些人的脸色都好看起来。
贾政娶新妇,按理说李纨、姜英都要过去立规矩,三春姊妹还有其他女孩子也都要以长辈礼敬之。
傅秋芳一言,足以让她们这些姑娘家难看甚至名节受损,亏了孝道。
但是,如今有了贾蔷这一句话,新妇当然仍可安安稳稳的当她的二太太,可若想作威作福,端长辈的派头,那就想多了。
“出身不清白”这五个字,足以打折那面“孝道”大旗的旗杆,让它扬不起来。
……
大观园,秋爽斋。
荣庆堂内散了后,贾蔷随诸姊妹进了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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