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冷水浇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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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向箩林寻求援助，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让驻守国界的士兵可以开始协助四大城镇的修缮及安保工作。虽然因为国界的安全，瑟兰迪尔不得不先把撤防士兵领去巡视国界。可随着精灵王亲自巡边后，国界的安全在三个月内已然不成问题，林地内部却是心头大患。就算工匠数量依然难以满足，四大城镇却必须同时开始修缮工作。不然的话，即使把森林里面每一寸土地都检查个遍，没有军事重镇挥监视与固守作用，为杀戮而生的敌人仍然可以避其锋芒为害森林。

“我明白它们的重要性，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工匠负责修缮。”顶着布满了血丝的蓝色双眸，佛诺尔小声提醒道：“难道您打算让王城中的工匠暂时停工，转去四大镇？”

“当然不行。王城必须有王城的样子，否则生灵们都认为我在七年前做的举国参战行为可笑至极。卑微的生灵也依然敢做出直视精灵王的行为。”瑟兰迪尔同样布满血丝的双眸透出锐利的光芒，直射在佛诺尔的面罩上。“除了撤岗下来的木精灵可以充当工匠之外，还有一批即将成年的木精灵。只有交给你照顾，我才放心。就当是他们成为正式工匠和士兵前的锻炼吧。”

可是，为什么是西临镇呢？佛诺尔宁可去东口镇或是距离自己家更近的北河镇。她当然不知道此时的西临镇凭借着距离国界与绿林路最近的优势，在精灵王眼里是最安全的城镇。

“伟大的顾问不会拒绝给一个险些成为您亲属的生灵提供帮助吧？”伸出套着精美长靴的脚勾住了书桌最下层抽屉的雕花拉手，在缓缓拉开抽屉的同时，精灵王轻启薄唇重重地吐出两个字：“大姐？”

的确不能拒绝，但是佛诺尔也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请求去东口镇。”

瑟兰迪尔几乎气得不打算把一直收在抽屉里面的秘银甲拿出来！

为什么去东口镇？还不是因为我用名册砸死了那棵得你悉心呵护，来自于树屋下面的植物！东口离树屋有多近，我会不知道吗？非要用语言和行为把我残留的情感毁到一丝不剩吗？既然对我如此无情，我也没必要为你挤出太多的兵力。

虽是硬起了心肠，精灵王还是拿出了秘银甲重重丢在书桌上。“以后但凡我赏赐给你的东西，请务必保管好。我可不想再看到给你的任何赏赐被随意丢弃。把它拿走，穿好！”

一觉醒来后，盔甲在身的精灵王刚走出内王宫，就遇到了前来给顾问送胸针的侍从。得知自己佩带了多年，亲手扣在佛诺尔衣襟上的精美胸针险些被她送给矮人，精灵王内心仅存的一丝不忍瞬间荡然无存。走出王城前，他将留给佛诺尔的士兵减少到勉强可以驻守住东口镇的数量。林地东部清扫的过程中，他也只是下令将残木堆在洞穴门口燃烧，以烟熏的办法杀死可能隐藏在洞穴中的敌人。

瑟兰迪尔认为自己可以一直麻木下去，直到在林地不断恢复繁华的消息中，淡泊而麻木的忘记那个女精灵的一切。可惜命运没有给他太长时间。在盛夏的暴雨接连下了两天后，奔流河流经绿林山脉的河段即将泛滥到危及王城时，穿着盔甲赶回到王城的精灵王收到了关于东口镇的消息。

本该在两天前动身前往的东口镇输送物资的马队因大雨滞留在王城外，对此精灵王冷冷的交待雨停后再送。三天之后，在河道上巡查的精灵王得到了一张银色面罩。

尽管接过银色面罩时，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全身，精灵王还是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催促物资尽快送去。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皱着眉头大声问送面罩来的木精灵：“东口镇的物资还没送过去吗？”

“昨天晚上送到了。东口镇的精灵快急疯了，又不敢冒然回城报信。他们说顾问大人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失踪了，只在镇内的粮仓现了她的面罩。”

只觉眼前一阵疾风扫过，哪里还有精灵王的影子？

直到见到米诺前，精灵王仍然认为这只是佛诺尔在用暂时离开的方式向自己表示愤怒。可当他拖着滴水的身躬走回王宫，推开原本是王子寝殿，现如今已是顾问寝殿的大门时，在门边等待已久的米诺的忽地跃起，使他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托住了激动得全身都开始颤抖的北方犬种。

粉嬾的舌头软柔地舔去了精灵王脸上的雨滴，也让他记起了佛诺尔提到米诺的一段话。

“它是出生在北方极寒雪地的古老犬种，喜爱在雪地奔跑，外形和叫声都像极了座狼。因为对它产生了好奇，我把它带回森林让它失去了原有的一切，还要承受着无法复原的伤害。如此温顺又忠诚的米诺，我只能在它余下的生命里充当它断裂的腿，让它可以快乐一些走完最后的生命。”伸出双手挡住了企图过来抱开米诺的瑟兰迪尔，佛诺尔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这件事我不会找任何生灵代劳。”

佛诺尔可能丢下在王宫内等待主人的米诺吗？佛诺尔可能不留一句话离开东口镇即将成年的精灵们吗？

一直在脑中盘旋的不祥预感全部化为酸楚冲向精灵王的鼻尖，再缓缓上升到眼眸中化为泪水。对米诺身上气息并不适应的精灵王把整张脸埋进胸前篷松的黑白毛之中，将眼里的泪水全数藏在了米诺身上。

“把鹿牵到王宫门口。再备辆马车来。”再次抬起头来的精灵王恢复了战场上才有的冷酷之态，尽管他的蓝色眼睛中仍然罩着水气。“给它备好一周的食物，然后把它送到王宫门口来。”

几十分钟后，匆忙跟得文交待完近期国务的精灵王穿着及膝的轻便长袍出现在了王宫门口。虽未穿上银色的盔甲，精灵王通身散出来的杀气还是让米诺出了几声呜咽声，才迟疑着走近了对方。随着视线不断升高，它听到精灵王说出一串奇怪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