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如堕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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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练的更换了身上并不洁净的衣袍，颇感疲劳的精灵王并没有选择马上入睡。他要看看长河镇长送给自己的书籍，找到明天见面后应该说什么话的答案。在他看来，就算佛诺尔没有生气，自己也还是有些过份。说些什么才可以即不用提不开心的事，又能让佛诺尔知道自己的歉意？捧着书下意识的走到了酒柜前，视线轻轻一扫，便看到了齐尔扬送给自己的红酒。

从成年后可以饮酒起，瑟兰迪尔对酒的要求一直很高。他不是一个轻意会去尝试新酒种的生灵。更何况人类王族的酒在瑟兰迪尔看来口感过于霸道，并不是酒中佳品。那天接下齐尔扬的酒并吩咐放进自己的寝殿里，纯粹是看在对方是丹登王子的份上做出的客套行为罢了。没想到当时故作重视的态度，反倒让侍从真的认为自己很在意这瓶酒，一直没把它拿走？

要不是齐尔扬提出要带佛诺尔回人类王国的请求，会生后面的那些事吗？人类！可恶的人类！

怒火中烧的瑟兰迪尔几乎是用扯的动作将酒瓶拉出来了酒柜。很清楚身为林地国王的自己不能也不会对丹登王子做出任何惩罚，他只好把怒火挥在了无辜的酒身上。用并不优雅的动作开启了酒瓶之后，瑟兰迪尔找来了最大号的酒杯——即使打算一口就消灭掉这瓶来自于人类手中的酒，贵族的教养还是让他无法做出直接对着瓶口饮用的事。

然而，这瓶酒最终没有完全被饮尽。

为了延续王族后代而制作的酒，岂会在口感上面过于讲究？加之酒的效果非常强，浅酌数口便能达到效果，为了让饮酒的生灵不至于饮用过量，更是故意让口感有些苦涩。带着奇异香气的液体刚流经到味蕾，霸道中透着一丝诡异的口感便让瑟兰迪尔中止了继续饮用的动作。略显嫌弃的看了看手里只喝了一口的酒，瑟兰迪尔将酒杯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拿着书刚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看上几眼，疲惫便让他在明亮的灯光下闭上了双眼。不过几分钟之后，完全不知道身体的燥热并没有让自己进入睡眠的精灵王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呈现出失神的表情。

人类的酒味道虽然很糟糕，催眠效果倒是不错。认为已经进入梦境的瑟兰迪尔略显烦躁的脱去了外袍，只穿着柔软的内衫倚在了床头。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寝殿的大门——按照梦境中情况，他最心爱的女精灵会带着浅笑推门而入，一言不的坐到他身边。

将真实世界错认为梦境，这并不能怪瑟兰迪尔。作为圣洁的精灵，只有在梦境中他才会有莫名的燥热感。虽然觉得此时的梦境真实得有些不正常，混乱的意识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视线让他打消了所有的疑虑。

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什么她没有像过去无数次梦境中一样，主动到我身边来呢？

瑟兰迪尔决定主动出击。

考虑到每次在梦境中即将得到佛诺尔时，一个叫奥克帕的木精灵总会及时出现，用冷言冷语让自己在惊慌中醒来。瑟兰迪尔离开寝殿时还没忘带上自己的佩刀。

难得进入真实感如此强烈的梦境，他可不想错过手刃奥克帕的感受。反正不管开始的时候如何美妙，最终都是一场空，能给厌恶的木精灵一点教训也不算全无收获。带着这样的信念，他快穿过了空无生灵的走廊，来到了与自己只有一墙之隔的寝殿门口。

看到本该紧闭着的大门居然虚掩着，甚至留出了一丝缝隙，瑟兰迪尔更加肯定这一切只是真实感更强的梦境罢了。他当然不知道虚掩的大门是佛诺尔为了方便米诺进出故意为之，只是再次为梦境中主动的佛诺尔主动而欣喜。只有在梦里，淡泊的佛诺尔才会带着羞涩的笑容，主动靠在他的胸前，主动伸出双手环上他的颈脖。甚至是，主动为摆出高傲姿态的他褪去外袍……

可惜，上演过无数次的梦境再次出现了意外。抚着佩刀悄悄走进寝殿的瑟兰迪尔并没有看到坐在床边对自己盈盈而笑的女精灵，他只看到了背对着自己沉睡的女精灵。梦境中原该出现的长，也被短到只及肩部的金色丝所替代。就连从未进入梦中的米诺，居然也出现在了女精灵身边。并不喜欢出声音的北方犬种费尽全力依然没有办法站起来，只好把原本枕在女精灵腿上的头稍稍抬了抬，又对精灵王轻轻晃了晃尾巴以示亲近之意。为了不惊扰沉睡中的女精灵，瑟兰迪尔赶紧走了过去轻轻摸了摸米诺的头，成功让它安静了下来。

已入暮年的米诺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随着生命的终止永远的离开主人。为了争取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可以多与主人亲近，它想争取更多与主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然最近一个多月以来，佛诺尔会长时间待在内花园中培育植物，暂居在内花园的米诺也可以天天追随在主人身边，并且时常享受到主人轻柔的爱抚。可是越来越沉重的身体让它走几步路就要停下来休息。米诺很清楚，生命留给它的时间不多了。

几天前的一个夜晚，现连最爱的肉排都难以下咽后，米诺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慢慢移动到了主人居住的寝殿门口。知道与生命中最重要的生灵只隔了一道紧闭的大门，筋疲历尽的米诺很满足的蜷缩在了两道大门中间，用它认为最忠诚的方式守护着主人。当黑夜渐渐消褪，天空开始泛白时，它的主人总算出现在了缓缓打开的两扇大门中间。

米诺吃力地站了起来，可它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直立起来，用常用的方式前爪搭在佛诺尔的身上以示亲近。它只听到主人出一声略带惊喜的轻呼后，伸出双手将它整个拥进了怀抱中。柔软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让它心满意足的睡去，再次醒来后，它现自己躺在了长满奇怪植物的内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