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六、自愧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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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一个退出里间的中年医者略一迟疑又走了进去。顶着刚铎王略显责怪的眼神，冒着被精灵王怒喝的风险，走过去轻拍着金发王者抖得看似要碎裂的肩头。他冷静而又坚定的说：“中土最好的医者就在这里。您为什么不把她送到瑞文戴尔领主那里去救助？”

瑟兰迪尔被问得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抬起头顶着泪水满眶的眼眸向医者点头致谢后，他动作迅速的用被单包起佛诺尔向外走。这个过程中，他还没忘在内心把自己狠狠的教训一顿。

哭，哭有什么用！你哭了她就能好了？你哭了，她就能醒过来？刚铎的事办完了你就应该第一时间把埃尔隆德拉过来。不好请来正需要陪伴失败人皇的智者，至少你也该在得知她的情况后，马上想到把她送到埃尔隆德去。无论是去请最好的医者，还是把她带到智者面前，都比你趴在床边失态痛哭的行为要好上一百倍！

借着好不容易通过自责声音找回的理智与冷静，泪痕还未干透的瑟兰迪尔红着眼睛把佛诺尔抱上了马车——在他打算上鹿离开时，反应迅速的梅兰迪尔牵来了马车，并且提醒他现在的样子不宜让普通生灵窥见。

梅兰迪尔说得没错。每一个领袖都有不同的追求，但他们都有一个无法抛诸的技能——为了自己的追求，必须带上面具。至少，对于长期带着高傲面具的林地国王来说，保持一贯的形象才能让他获得一直以为的敬畏。这份敬畏除了会让王者获得高贵与冷峻的标签，最大的意义是让敌人不敢轻意挑衅。

精灵王没说二话，紧抱着怀里的女精灵走进了马车。连呼吸都感觉困难起来的瑟兰迪尔甚至没去想其他。比如，智者此时必然陪伴在失败的人皇身边助其重建信心，未必能抽身相助；比如，梅兰迪尔作为刚铎权变的即得利益者，现在赶去与人皇碰面是否妥当。他只能不断向自己发出自责的腹诽，以便面对全无失知却在不断抽搐的佛诺尔时，还能确保冷静和理智。

由刚铎王亲自驾驶的马车在纳德王的注视下，直冲米城大门而出。

得知有少量人皇的士兵溜出了战区进入米城，纳德急得转转团，生怕溜出去的人类士兵会对正在米城中的精灵王造成什么伤害，更怕只身进入米城的精灵王会遇到什么变故。看了看眼前四万之众的矮人铁骑，纳德匆匆与几个矮人将领交待了几句，领着重盔兵围在了刚铎国门之外。

在所有刚铎人团结在一起争取利益的时候，纳德携兵到达刚铎入口处的行为并非明智之举，有很大的可能性让刚铎人错认为是军事威慑。但纳德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

行动前，获悉米城大乱精灵王也被滞留在王宫的纳德问自己，若精灵王有什么变故不能指挥整个战区，自己是不是有能力独挡一面，完成接下来的战役？他还问自己，在主将更换的情况下，自己是否能让军心不受任何影响，并且完美的接过战团的控制权？在几个将领抓破脑袋的建议下，纳德没花太长时间便得出了结论。结论是，哪怕自己现在就有能力独挡一面，也未必能顺利接管整个军团的控制权。

目前的魔多包围军团形势太过于复杂。魔多的最终接管方——人类的皇帝带兵加入，让仅由矮人组成，自己可以全权调派的军团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因素。光是人皇这边就未必会同意自己成为主帅。而随后赶来的两位精灵领袖未必像精灵王一样，喜欢就事论事。瑟丹和埃尔隆德显然对人皇更为关照，自然不会站在交无深交，又不清楚实力的矮人王这一边。也就是说，精灵王若是无法继续控制战区，整个包围军就会被分为两派。一派是失去了精灵王坐阵的矮人军团；另一派，是由两个精灵大能者力挺的人类军团。

更可怕的是，人类军团还算是就在自己家门口。在自己家门口还要听令于矮人，只要人皇不是傻，绝对不会同意。

“也就是说，精灵王出了意外的话，我没本事坐稳主帅的位置，整个包围军多半由人皇接管？连带着咱们也得听那个毛头小孩的话？”

上百岁的纳德吹胡子瞪眼的对几个一直在挠头的矮人将领问道。虽然看得出来国王有些很生气，也知道被形容为“没本事”对国王来不是什么好事，将领们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因为他们都知道，孤山国王纳德有一个优良品德，那就是敢于直面缺陷。

国王可以虚心的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自然也不会对指出缺点所在的生灵心生怨怼。这使得所有的矮人都敢指出纳德的缺点。而纳德对于否定自己的言论通常会作出更为快速的反应，当然不是毒打指证者，而是寻找解决办法。这一次，纳德的反应不仅快速，举止还有些夸张。

“那我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想办法确保精灵王的安全。”急得拔腿就往外走的纳德匆促间还没忘发出嘀咕：“让我们听毛头小孩的话，还不如直接拔营回孤山。”

当然，嘀咕只是纯粹的抱怨而已，直接回孤山是不可能的。包围战影响巨大，又是为了一改矮人族在战斗方面低迷了几百年的形象，没有获得包围战的最终胜利怎么能回去？加之又吸收了矿坑和铁丘陵派来的兵士，另两个矮人王也期盼着沾染这份迟来的荣耀，冒然回国又如何交待？还有，虽说这两年来在魔多外的日子由于刚铎鼎力支援的原因，士兵们都过得还算不错。可没有得到任何收获，特别是在包围战即将见最终结果的现在回去，让士兵心里怎么想？总之，没有拿下魔多就回国是完全不负责任的做法。

不回国又不想听令于刚成年的人类，自然就要力保精灵王。充满责任与使命感，却并不完美的纳德王调派了最好的士兵与将领，匆匆赶到了米城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