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〇五、不问而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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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最后的同盟”战役结束这十年来，失败的魔多没有掳夺物资的机会。那么魔多的粮食再多，用到今日也所剩无已。但这并不会使魔多成为毫无价值的所在。里面的武器和装备，甚至是索伦掳夺的珠宝都在其中？

这一刻，精灵王当年攻下黑门的情景又出现在佛诺尔眼前。仅供创造强兽人的黑门并不是索伦的住所，自然也没有任何珠宝。可仅是创造强兽人的熔炉便换了足以让林地王国享受几百年的财富。相较于黑门，魔多攻克的价值更是无法估计。

虽然同样珍惜此时此刻的和煦氛围，不想过早提及刚铎权变后续的话题，想到这里的佛诺尔却下意识的发问：“你们商定了魔多战利品的处理吗？”

“嗯。梅兰迪尔曾在刚铎议事殿，当着我和纳德的面对所有官员表态，魔多战利品按惯例由参战三国均分。”提及军务，瑟兰迪尔放松的神情果然荡然无存。把手搭在扶栏上，他正色望着魔多说：“梅得权之后曾私下跟我说，刚铎的那一份也进献给林地。弄得好像我帮助他是为了金钱似的。”

瑟兰迪尔要是真收了刚铎应得的那份财富，无论他助刚铎王的原因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因此获利的事实。当这份利益由看不见的盟友关系转变成真金白银时，除了会更受精灵唾弃，也会引得瓦兰迪尔对精灵产生猜忌。毕竟，精灵不喜与同族计较得太精确，物资相通与义务增兵是常有的事，比如箩林士兵增援林地就是不求回报的行为。可这样的情况落在人皇眼里，难保不认为瑟兰迪尔用物资相赠的方式变相把刚铎送予的金钱均分给精灵全族。若人皇真这样想了，整个刚铎权变在他眼里就会变成精灵全族因金钱获利设的局。到时候别说继续与人类保持朋友关系，就连真心诚意助他的瑟丹和埃尔隆德也会被人皇视作背叛。

船王想要抹去刚铎权变真相的目的，正是为了防止索伦在未来借刚铎权变离间人类和精灵。刚铎权变依照人皇的意愿被隐去，索伦也就难以得知真相。不知道刚铎权变与精灵有关系的索伦，蛊惑能力再强也找不到切入点，又哪来离间的机会？可瑟兰迪尔一旦收下刚铎赠予的财富，不仅让刚铎权变的真相在短时间内难以被淡忘，更留给索伦留下了离间的空间。没有亲历过刚铎权变那一晚，瓦兰迪尔的后代，未来的人皇又怎么能明白此事只关于瑟兰迪尔，并非精灵全族的意愿？

无论如何，林地不能接受刚铎关于魔多战利品的赠予。更何况，佛诺尔已经想到了这份财富的另一种妙用！

纵始已有定论，佛诺尔还是觉得以瑟兰迪尔现在的谋略来说，不会想不清楚这些事。于是她侧过头去问道：“魔多战利品这件事，你是怎么答复刚铎王的？”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去想，一直没答复梅兰迪尔。”查觉吹在手掌上的风有些凉意，瑟兰迪尔很自然的解下外袍披在了佛诺尔身上。帮她拢紧衣袍时，他淡淡的说：“金钱并不是孤山和林地出兵的初衷。矮人喜欢财富，多半不会拒绝。我是打算连应得的战利品索性都不要了。反正林地出的兵并不多，只有我和十几个近侍兵，算不得出了大力气。”

“你不在林地这两年，还帮森林省了一份开支。”调笑之后，佛诺尔主动抓住了瑟兰迪尔的手。正面对上微微一愣的精灵王，她正色说道：“把林地应得的和刚铎想赠予的所有金钱都给孤山好吗？这样做也许能让你劝服纳德的难度更低。”

劝服纳德？莫非她要的“星星”难就难在需要劝服矮人王？

一无所知的瑟兰迪尔并不慌张。虽然明白短暂的美好已经随着佛诺尔的话题宣告终结，接下来商议的事务必然严峻，却依然抓住了最后的时机。他很虔诚又不失神圣地单膝蹲下，并在佛诺尔没有带着手套的手指上印上一个浅吻，然后用同样郑重的神色说：“你想让我怎么做都可以。除了刚才说的，还有什么？”

“你……你不问我为什么吗？”佛诺尔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瑟兰迪尔接下来的回答更是让她感慨万千。他的回答是：“没有为什么。你高兴就好。”

佛诺尔拉起了蹲在地上的瑟兰迪尔，并且主动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前。在瑟兰迪尔犹豫着环抱住她时，他们陷入了沉默，仿佛谁先说话都会将这暂时避开现实的脆弱击碎一般。

瑟兰迪尔真的不想知道为什么，他只需要确定佛诺尔是不是希望他这样做而已。可随着整件事被佛诺尔娓娓道来，他知道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人皇！确切的说，至少整件事在表面上完全是为了人皇维护形象。

不得不说，此事的提议者安排得滴水不漏。如果只是将刚铎权变记录成人皇的谦让和刚铎人不排斥梅兰迪尔，瑟兰迪尔会在嘲笑提议者安排的同时，抱着看笑话的心思全力促成这块遮羞布的生成。因为他知道，这块脆弱的遮羞布起不到任何作用，还容易引起更多生灵对刚铎权变的探究。而起了关注心思的生灵，很快便能通过中土战事纪录上找到明显的线索。等他们通过间接的记录和排查探索，最终得到真相时，不仅会识破人皇虚假的伟岸，更会对其欲盖弥彰的行为嗤之以鼻。如此一来，人皇不但没有维护好形象，反倒又给自己添了不好的一笔，甚至还会被视为因失败刻意抹黑他者。

瑟兰迪尔能料定后事，原因在于仅掩饰权变过程无法抹平与之相关的一大线索。这个线索便是三个国家三大种族都参与其中的魔多包围战！

原因是：

中土所有战役都会被各国记录在战事录上。它是正义阵营所有生灵的荣耀，也是一曲从未停息过，用鲜血与雷鸣奏就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