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三十八、货与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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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诺尔每次的回应都是，赶紧把开得灿烂的花朵收到瑟兰迪尔伸手碰不到的地方，然后笑着是附和：“您是林地最尊贵的所在，谁敢让您伺候植物？就算您想，自然也有花匠供您调派，哪里需要您亲自动手？”

你不是也可以调用整个王国的花匠吗？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想到那株兰花几乎被佛诺尔随身带着，就连睡觉也放在旁边，瑟兰迪尔怎么也平息不了奔腾而出的情绪。为了防止真起了砸坏兰花的冲动，他赶紧起身离开。直到多次出现这种情况之后，佛诺尔才告诉了他兰花的来历。

“它偷偷长在旁边，与那些植物的一起享受护理。一场热潮之后，植物全都死了，可它居然长出了花苞。当时我就想，这一定是造物主的礼物。伊露用这种方式鼓励我不要灰心。”虔诚的向着西方行了一个礼，佛诺尔看着兰花充满深情的说：“伊露的赐予怎能不好好对待？”

那片植物跟奥克帕有关，为免你不生气我不敢说什么。怎么又多了一株伊露的恩赐兰花？造物主要是真有心情关心我们这种普通生灵，早就让我得偿所愿了，又哪里会让你继续不肯接受我？难道真的是我不够虔诚，伊露维塔连个鼓励都不肯给我？

几年都因忙碌没向伊露敬献树枝的瑟兰迪尔决定，无论再忙也不能省去敬拜伊露的礼仪！这之后，每年最早触碰到精灵王的枝叶，总会由他亲自折下送到伊露圣坛——触碰自己的枝叶，被森林精灵视为伊露的警示及爱抚。他们认为伊露用这种方式提醒生灵要规范自身，更认为伊露用这种方式抚摸他的首生儿女。在圣坛献上枝叶，以此表明收到了伊露的礼物，是精灵居住在森林起就有的礼仪。

虔诚的尊拜有没有感动伊露，瑟兰迪尔不知道。他只知道，被佛诺尔视为造物主礼物的兰花最好还是不要去挑战。可此时佛诺尔全神贯注看的书籍只是船王的笔记，与伊露无关……

把倒好的酒直接伸到佛诺尔与笔记之间，被冷落了许久的瑟兰迪尔嘀咕道：“看那么多书干嘛？”

被挡住了视线佛诺尔只好接过酒。

“我看的书其实一点也不多。”查觉瑟兰迪尔有些愤然，她暂时合上了记录中州各海域情奖品的笔记。晃了晃盛栽着液体的酒杯，她有些惭愧的说道：“如果说埃尔隆德看的书相当于是这杯酒的话，我看的书顶多算得上是里面的一滴而已。船王就更没办法比了。再不偷点他们的好东西，就更落后于他们了。”

“半秃活了多少年，你活了多少年？船王更是最年长的精灵。他们看过的死亡都比你见过的书多。”趁势把厚重的笔记推到一边，瑟兰迪尔拉着椅子坐近一些的同时说道：“反正怎么看也赶不上他们，船王未来好几天也忙到顾不上问你归还。不如先陪我聊聊？”

“那可不行。”打定主意在归还前多“偷”一些船王的知识，佛诺尔蓝眸一转，戏谑着说：“赶不上他们也就罢了，不多看点书，怎么卖给您？”

在瑟兰迪尔露出茫然的神情下，佛诺尔笑着调侃：“您没听说到过人类的歌谣？‘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照这个思路，我看得再多，也不过是希望您出个好价钱。”

看书是为了我？瑟兰迪尔瞬间觉得船王的笔记无比顺眼起来。

“瞎说什么！你又不是货物。”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后，精灵王立刻摆正了坐姿。虽然明知道是一个玩笑，他还是神色郑重的看着佛诺尔说：“既然如此，你开个价吧。”

我似乎不是很穷，应该给得起。就算一时凑不齐她要的数量，先问中州最富有的孤山国王借点问题应该也不大。最重要的，她一向重诺，话说出嘴便掷地有声。也就是说，只要我给出了她的开价，她就是算是卖给我了？

瑟兰迪尔激动得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目不转睛盯了好一会后，佛诺尔总算开出了“价码”。她说：“我要森林永远繁茂，木精灵永远简单快乐；我要邪灵被驱逐，索伦不再重返；我要万物永生，精灵得以承欢维拉膝下；我要各族亲善如一家，邪恶与肮脏再也无所找寻。我还想要伊露之光永陪身旁，黑暗从此无迹可寻。”

你要的这些连伊露都没办到！否则的话，怎么还会有魔戒存在索伦必返的情况存在？

虽然知道佛诺尔只是在说笑，并不是故意为难自己，瑟兰迪尔却也不想放弃机会。就在他准备讨价还价时，本该守在营帐入口处的精灵士兵站在了敞开的帐门前。

“陛下，凯勒鹏（注）亲王来访。按照您的意思，我说您正在休息。”年轻的士兵一脸懊恼。明明看到精灵王的脸色沉了下来，还是出言提醒：“亲王一点没怀疑，独自等在入口处。说是等您醒来第一时间叫他。”

其他生灵到来，瑟兰迪尔可以视而不见，躲在林谷某个角落乐得自在。可凯勒鹏在入口处等自己，瑟兰迪尔却没办法继续躲下去。箩林对林地有恩倒是其次，凯勒鹏是整个中州唯一一个让他觉得是长辈的生灵。虽然亲王大多数时间也保持着精灵的淡泊，当着一众侍从的面总会带着疏离感的礼仪，但瑟兰迪尔还是能感受到亲王的关照。

那次，瑟兰迪尔送援兵回箩林换防时，凯兰崔尔板着脸刚提到“刚铎”二字，一向敬重妻子的凯勒鹏居然挺身而出，直接挡在了瑟兰迪尔面前。

“他才三百岁都不到。”即便是与妻子对峙时，凯勒鹏身上仍然带着温和的气息。他动作坚定却语调平和的说道：“我还是那个意思，哪个精灵三五百岁的时候没做错过事？你也一样。当然，孩子做错了自然应该由长辈承担，你冲我来吧。”

然后，他就看到凯勒鹏的双手轻轻颤抖着。

亲王在害怕……

瑟兰迪尔很感动，就更不希望凯勒鹏因自己的原故受到凯兰崔尔的雷霆了。感觉无形中影响了亲王夫妇关系的他有些愧疚，伸手把凯勒鹏往后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