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五十三、临渊羡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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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伦的暂时消亡，并没让他庞大的余孽尽数消除。中土大陆依然存活着数量众多的邪恶生灵，身为林地国王的他可以不理会北方阿诺尔王国势力辐射的区域，却没办法不理会安格玛山脉。距离林地王国最东面不过两日的马程，便到了安格玛山脉脚下。索伦消亡，魔多被刚铎接管后，安格玛山脉俨然成为了邪恶生灵在东面的聚集之地。盘据着兽人、哥布林等邪恶物种的区域不定期进行敲打，早晚会形成双一个邪恶王国。瑟兰迪尔可以不理会他国，甚至刻意与他国保护着疏离的距离，却无法容忍林地之侧再出一个敌国。

犹其是在正义阵营所有国家对林地王国都颇为恭敬的现在，瑟兰迪尔可不想这份苦心经营而来的和熙有那么一丝不完美。

饶是无法停下巡战的脚步，还要同时关注着刚铎的动向，瑟兰迪尔还是在十年前强行抽出了时间。那次，佛诺尔第一次将自己绑捆在坚固的高背靠椅上。

她固执的认为，异草果实只能操纵自己做些具有攻击性的行为。为了防止失去意识的自己伤害他人或是伤害自己，她用这种方式应对异草。从侍从嘴里听到消息后，瑟兰迪尔丢下公函便赶到了佛诺尔。

他终是来晚了一步，已经吞下异草果实的佛诺尔虽未迷失，却很得意的对他说：“这样做就不会再伤害自己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这一次，异草果实带给佛诺尔的后果是迷失后的抽搐。目睹全程之后，瑟兰迪尔对悠悠转醒的佛诺尔说：“过了一百一十年了，该去刚铎看看了。你随我一起去吧。”

因刚铎权变之事佛诺尔也有涉及，自然没有推托。她根本没想到刚铎之行并非是为了体察民情，而是专门让她散心而去。后知后觉的她直到进入了刚铎境内，才想起瑟兰迪尔应该在安格玛山脉巡战。

看着脸色渐好的佛诺尔，瑟兰迪尔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可惜，只是暂时解决了问题而已。虽然与刚铎平民在街道上嬉闹的佛诺尔引得瑟兰迪尔带笑颔首，他们终归要回自己的国度。耗时大半年的刚铎之行结束后，回到林地内王宫的佛诺尔又执迷于异草果实，对林地的国务没有丝毫兴趣。

佛诺尔拒绝再接受国务，瑟兰迪尔知道是为什么，也知道只能怪自己。林地王国目前在正义阵营的地位，已然证明国王做得有多称职。身为林地国王，瑟兰迪尔再次怨恨起自己的出色来。他怀念自己初承王位时期，佛诺尔对自己的关怀，也明白正是自己的作为，让她对林地国务彻底失了兴趣——本就不喜欢王权的她，当然会在优秀王者已经出现的情况下放心。

感叹着过于强大未必是好事的同时，瑟兰迪尔也见到了佛诺尔第五次将自己捆绑起来。银月踏进林地王城时，对异草隐忍了几十年的瑟兰迪尔决定做些什么。比如让这些植物彻底消失在林地王国？

不！它们应该彻底消失在佛诺尔能接触到的世界。

打定主意的瑟兰迪尔见以满园的异草，瞬间失去了消灭它们的勇气。毕竟是与奥克帕有关的植物，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有实力挑战奥克帕在佛诺尔心中的地位。要知道，从得到异草起直到现在，整整三十年间，佛诺尔都在接触着与奥克帕有关的事务，又怎么可能与瑟兰迪尔有任何君臣之外的交流？每当提及国务之外的事，她总会寻个话题避开，偏偏唯一能用于交流的国务，她又根本不担心。

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内花园的瑟兰迪尔只能百般无奈的怒视着随风摇曳的植物，期盼着一场突然而来的寒潮将它们尽数带走。

刻意削减了内侍数量，又摒退了侍从的内花园异常安静。安静到来者距离自己尚有一段距离时，瑟兰迪尔便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瑟兰迪尔五步之外的距离，换成了清晰平淡的声音。

“陛下，很抱歉打扰您。得文大人说有一位亲族请来谒见您，此时正等在距离内王宫最近的厅殿。”

被索伦催残过的中州，亲族二字对现在的瑟兰迪尔有着弥足珍贵的意义。

他一语不发的起身，离开了怎么也看不顺眼的植物。而前来通报的内侍早已习惯了精灵王的阴沉，瑟兰迪尔连个示意的眼神都不用给，侍从便低着头引领精灵王往厅殿走去。

遥遥望见坐在得文身边，裹着灰黑色披风带着兜帽的精灵时，瑟兰迪尔还以为见到了一百多年前的佛诺尔。直到走得近了，瑟兰迪尔才觉得女精灵有几分眼熟。他花了十几秒的时间，总算在记忆中找到了百年前见过的柔软公主。

“你是银月？”瑟兰迪尔不确定的发问，眼神也在起身施礼的女精灵扫了一圈。他有些惊奇的感叹：“你怎么成了现在这样？”

这话说出口后，银月认为有种奚落的情绪在内。

她曾是战场上亦深受精灵族优待的公主，也曾是诺多至高王照抚下的无忧女眷。所以，精灵王这是在嘲讽现在我只能一路风尘，忐忑不安的赶来恳求他的谅解？

掩在披风下的手紧了紧，银月落落大方的回道：“让您见笑了。”

银月想多了。百余年来所有王者的三分敬意的确让瑟兰迪尔无所顾虑，口无遮拦的毛病也越发凝重，可他根本没有奚落的意思。没查觉银月的小情绪，也愈加不在他者想法的瑟兰迪尔笑着点头：“你这样子可比之前好多了。说实话，‘最后同盟’时期我都没看清你的脸——那时，你身上的珠宝有点耀眼。”

他对现在的我更有好感？

随着这个想法跳进脑海，银月瞬间觉得沾染了风尘的披风好过曾经所有的礼服。而瑟兰迪尔在这之前的冷漠，也化为了自己错误的估算了对方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