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查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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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王府的路途之中，肖念显得格外沉默寡言，与平日里活泼开朗的模样大相径庭。王翰宸见此情形，心中不禁猜测或许是方才宫中所发生之事让她受到了惊吓。于是，他下意识地紧紧攥住肖念那柔软的小手，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给予她些许安慰和力量，但同时也没有贸然开口询问，以免惊扰到她本就不安的心绪。

然而，令王翰宸未曾料到的是，当他们回到王府之后，肖念竟然毫不留恋地将他晾在了一旁，自顾自地一头钻进了书房，并且迅速关上了房门，仿佛要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直到此时，王翰宸方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仔细回想起来，从宫中出来一直到现在，肖念的脸色始终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而自己却粗心大意地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肖念一言不发定是在宫中还发现了其他秘辛，甚至是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密谋。王翰宸也不傻，略微一想便猜到这个秘密可能涉及到云帝的性命。他虽自小未感受过父亲的疼爱，却依然是个至纯至孝之人，眼下怕是有人趁云帝染疾耐不住性子了。

王翰宸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中的手令，然后郑重其事地递给了站在一旁的严景，并嘱咐道：“严景，此手令至关重要，务必亲手交到懿安会探子的手上，不得有任何闪失！”严景点头应诺，接过手令后转身便迅速离去。

王翰宸深知此次行动的艰难，毕竟要从一个小小的药房太监身上挖出幕后主使绝非易事。那些胆敢策划如此阴谋之人必定是心思缜密、行事谨慎之辈，仅依靠这一个地位低下的太监所能获取到的线索恐怕极为有限。然而，即便希望渺茫，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放手一试。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肖念依旧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就在今天，当她看到云帝时，心中不禁一沉。只见云帝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尤其是那嘴唇竟呈现出诡异的紫色，与常人因受寒而导致的唇色变化截然不同。更为奇怪的是，尽管云帝看起来病得很重，但他似乎并不畏寒，即便是皇后亲自为他盖上温暖的被子，他也毫不领情地一把掀开。综合这些反常的症状，肖念心中暗自思忖，云帝所患之疾恐怕并非普通的寒症那么简单，反倒更像是中毒所致。

此事所牵涉之严重程度令人咋舌，竟然是关乎谋害天子这等惊天大事！就连那太医院德高望重、位高权重的院判大人对此事亦是噤若寒蝉，不敢轻易吐露只言片语。

肖念心中暗自思忖着，云帝的身体状况明显异于常人。既然那位院判能够稳坐太医院之首的宝座，其医术定然登峰造极，绝非等闲之辈。稍作诊断，想必便能洞察出云帝并非患上了普通的寒症，而是身中剧毒所致。然而，这背后所隐藏的巨大阴谋犹如一张无形大网，将众太医笼罩其中，令他们纵使明知真相，表面上也只能三缄其口，不好公然言说。无奈之下，这些太医们只好在暗地里绞尽脑汁地配制解毒良方。

肖念虽说年纪尚轻，涉足世事未深，但为人处世向来小心谨慎。面对如此错综复杂且危机四伏的局面，她自然不会在毫无十足把握的情形下冒然提及此事。毕竟稍有不慎，不仅自身难保，更可能会给云帝带来难以预料的灾难后果。

再瞧那云帝，单从外表来看似乎并无大碍，但若仔细端详，便可发现其面色苍白如纸，虚浮无力；双眼下方更是呈现出一片乌黑之色，宛如被浓重的墨晕染一般；双唇则泛着诡异的绛紫色调。更为惊人的是，肖念曾多次亲眼目睹云帝出现瞬间眩晕的症状，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这位九五之尊吹倒在地。倘若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再度对云帝痛下毒手，恐怕不出一个月，云帝的龙体就将支撑不住，命悬一线。

至于那王翰宸，尽管他从未主动向他人提及自己与父皇之间的关系如何，而且肖念也曾耳闻诸多关于云帝对王翰宸心生厌恶之情的种种传闻。但就在今日，当云帝在寝殿内剧烈咳嗽之时，王翰宸眼底流露出的那一抹深深关切之意，却是被肖念尽收眼底。正因如此，肖念此刻心急如焚，担忧不已。

他的鼻子从小异于常人的灵敏，今日他在云帝的汤药里除了闻到夏枯草的味道还有一种十分微小的有些似金属的奇怪味道，但是在后来的药渣中却并没有发现有这种味道的药物。肖念推测凶手很可能使用了某种可以消融在水中的粉末状药剂，甚至连夏枯草都有可能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肖念能想到这一层是因为夏枯草虽与其他药物相克，但若要伤害到身体根本需要长期服用才是，但凶手用的另一种药物药效竟如此猛烈，实在让肖念不得不这样怀疑。

此外，既然凶手能想出让药物溶于水的法子，再用夏枯草岂不是太蠢了吗？现在想想今日被埋进土里的药渣，看似是为了销毁证据，实际上既然要谋夺皇位，这样容易留下物证的法子岂非太过容易被人发觉?

肖念有些心惊肉跳，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进皇宫就亲眼见证了皇权争夺中的血雨腥风。现在的他似乎有些进退两难，若是救云帝，势必会让自己和王翰宸都卷入这个巨大的旋涡中。若是不救，王翰宸当然会考虑到他的安全理解他的做法，但是私底下王翰宸定会不好过。

肖念咬咬牙，最后还是决定要救人。除了考虑到王翰宸目前一直在隐藏实力很可能是还无全胜的把握外，她怕看到王翰宸伤心。

既然心中已然有了明确的决断，那么当下最为紧要的事宜便是要彻查清楚那股弥漫着怪异金属气息的药材究竟为何物。肖念不禁在内心深处默默地祈祷起来，衷心地期望王翰宸的书房之中能够毫无疏漏地收藏囊括天下间所有稀奇古怪的医书典籍。只可惜，肖念本人于医术一道之上不过仅仅算是一个半桶水而已，她虽然能够辨识出大多数常见的药材，并且对于一些较为浅显易懂的医理也略知一二，但若是当真让她去给他人诊病疗疾，面对那些寻常的病症或许还能够应付自如，可一旦遭遇像云帝这般错综复杂、棘手难解的疑难杂症时，那就着实令她感到力不从心、捉襟见肘了。

肖念费力地把一摞又一摞厚重的医书从书架上小心翼翼地搬下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当她终于快要搬完的时候，却发现还有一本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医学杂录》孤零零地躺在书架的最上层。

肖念使劲儿踮起脚尖，伸长手臂，试图去够那本高高在上的书。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指尖始终与书本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就在她准备放弃，打算找个凳子来帮忙时，突然感觉到一双温暖而有力的大手从背后轻轻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还没等肖念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体一下子被抬高了一些，那双大手仿佛有着神奇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就将那本让她望尘莫及的《医学杂录》拿到手，并稳稳地递到了她的手中。

“王妃，时辰不早啦，该用饭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