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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巨躯道出“云天轻”三字时,云天轻已知面前之人已换成楚三公子。 且一个人的气度风华,便是第二特征,那也是绝对错不了的。
云天轻既与楚三公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此刻相逢,怎能善罢,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但云天轻虽是惊惧,神情却仍是从容,她从白玉牙床上立起身来,盈盈一礼,道:“天轻见过楚三公子,苍南一别,公子无恙乎?”
楚三公子道:“承蒙牵挂,侥幸不死而已,只是今日遇到云仙子,怕也是去日无多了。”心中虽是恨意如山,仍是言语轻柔,不带一丝烟火气。
云天轻道:“天轻何德何能,敢置公子于死地?只可惜天地既生共工,天下之大,实无公子存身之所,可见并非天轻容不得公子,实因天地不容你罢了。”
此言说罢,有清风袭来,将五花轻罗帐轻轻掀动。
楚三公子道:“我若是元魂无所皈依,岂不是寂寞的紧,天轻如花解语,似玉生香,此去茫茫不可知处,若能得天轻陪伴,本公子心中方才无憾。”
云天轻笑道:“公子一片痴心,天轻感动不已。只可惜公子玄承尽失,拿这顶五花轻罗帐无计可施,可惜,可惜。”
原来二人谈笑之间,楚三公于破袖之中早就暗掐法诀数道,只盼能掀开五花轻罗帐,击杀云天轻。哪知共工的元魂好不厉害,早将昔日灵识损伤大半了,因此就连身躯也难以尽复旧观,至于往日的玄承记忆,更是大半缺如。
而动用共工的巨躯铁臂,也只是蛮力而已,又怎能掀动这件至御之宝。
云天轻见此,也总算舒了一口气。
她此次前来面见共工,本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而最大的风险,就是此去遇不着共工,反而撞见楚三公子。
但她之所以能下定决心而来,却也是大有依仗。
只因她在共工与北氓三宗修士交手之时,所用之术,皆是共工所有,楚三公子当年修的无数精妙法诀,竟是荡然无存的。也因此故,云天轻才敢放胆而来,只要楚三公子玄承尽失,凭共工之力,未必就能掀动五花轻罗帐。
饶是如此,云天轻的胆略灵慧,亦是可见一斑。
楚三公子连换数道法诀,也只是将五花轻罗帐微微掀起一角而己,此帐原是天下至宝,因怜惜云天轻境界不足,这才慨然相赠,哪知当日掘井,今日陷身,人生至憾,莫过于斯。
见楚三公子目光中露出一丝惆怅,云天轻忽有一种怜惜之情。二人虽是身份天差地别,性别有异,其实宛若一人。知楚三者,云天轻而已,知云天轻者,非楚三尔何。
或因二人极为相似,楚三公子方才因之而重用云天轻,云天轻也因此不敢久在楚三公子账下。
他日楚三公功业大成,又岂能容得下云天轻?云天轻当日早生去意,也是当然。正如今日云天轻占尽先机,又怎能容得下楚三公子。
因此云天轻叹道:“既生天轻,何生楚三。公子,天意如此,又何必逞强,你连当日玄承都被扫荡干净,又怎是共工对手?负隅顽抗,徒增天下人笑耳。”
楚三公子森然道:“原来你此行不仅是要招降共工,亦要来劝本公子慨然赴死吗?你又算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你真想知道我的来历?”
楚三公子此语原是直斥云天轻狂妄大胆,乍听此言,不觉一怔。细细想来,云天轻以倾国之貌,弱柳之姿,却在仙修界如鱼得水。昔日背叛五观宗,却能从容避祸,其后又得罪自己,亦能安然身退,且她所修销魂手为天下一绝,又是从何而来?
今日力劝共工,直斥其非,这份胆略胸襟,更非凡俗可及。虽然昔日便知云天轻是位奇女子,如今瞧来,仍是小看了云天轻。
楚三公子面色一肃,道:“若能相告,感激不尽。”言语之中,已尽敛轻狂傲慢之意了。
云天轻道:“若他日楚三公子元魂散尽,天轻恰又躬逢其盛,天轻自然实言相告,以便公子无憾而去。此时此刻,还请公子容我让我三分。”
楚三公子变色道:“这么说来,天轻已认定我绝非共工对手了?”
云天轻道:“事已至此,前程去向,公子心知肚明。公子挣扎求存,不过是逆天行事。”
楚三公子喃喃地道:“本公子实不甘心。”
云天轻柔声道:“公子灵慧无方,天下无人可及。只可惜世人万事瞧得明白,轮到自家身上,也就只剩下‘不甘心’三字了,公子特立独行,风光霁月,又何必效凡俗庸流,徒劳挣扎。“
楚三公子神色凄楚,令人不忍卒睹,引得云天轻的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一丝极难觉察的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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