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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世事你要闯前头
一路走来哎哟呀步难停
狼豺虎豹你不怕呀
二哥哥怕就怕哟
落了人后
……………………
邵秋云的这一曲《哎呀调》,有了情歌的味道,以“二哥哥”称呼陈叫山,便是傻子也听得出来了……
陈叫山又怎会不明?
虽是情歌,但又不囹圄于情歌,尤其那一句“狼豺虎豹你不怕呀,二哥哥怕就怕哟,落了人后”,一刹时,让陈叫山怔住了,鼻子里仿佛被洒了一把胡椒面,被灌了一壶老陈醋,辣乎乎,酸溜溜……
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她的心,比那凌江水还要明澈,还要纯净啊!
她的善解人意,如那潺潺流水,能流进自己心底的旮旮旯旯,哪怕最最窄小的角落,也被这一股股的清泉,汪汪浸润了……
是啊,我陈叫山怕过什么?
蛊惑人心的通幻神教,说一声灭了,就灭了!不可一世的独角龙王盛川,说杀,便就杀了!
凌江里风浪,激流险滩,撑蒿拨桨,破浪前进,我陈叫山怕过了什么?
是啊,我总是想闯到前头,惟恐落了人后……
此际,在这凌江之上的吊桥,在这两山夹抱之间的空豁里,在这众人伸颈倾耳之际,在这三月十二的日子,一切,都是那么充满定数和缘分……
情歌也好,非情歌也好,姑娘的歌声,姑娘的心,充满了善良,充满了体贴,充满了期许、抚慰、温暖、明澈……
陈叫山待邵秋云的《哎呀调》,刚刚落下了音,胳膊一扬起,便又和唱出了一曲《茶话调》
茶壶里煮饺子呀
好煮不好倒
一肚子话儿哟
好想不好表
谷缸里洒水呀
发呀发了苗
三妹妹心思哟
哥哥最知晓
……………………
所有人都听出味儿来了,邵秋云称陈叫山为二哥哥,陈叫山和歌过去,称邵秋云为三妹妹,这是什么调调?这是以歌传情的调调……
陈叫山的《茶话调》,还没唱完,邵秋云的脸蛋,便热乎得像摊烙饼的锅底,但她一再地拽着衣角,抿了嘴唇,朝凌江下游的点点波光看去……
这终究是唱歌,是唱歌……
邵秋云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诉着自己……
但邵秋云毕竟是最擅唱歌的百灵鸟,在这吊桥之上,在这两山之间,在陈叫山以歌而称三妹妹之时,她怎能退了去?怎能低了头,就此噤了声?
以歌表心,直抒胸臆,歌声,即是心声,歌者最知晓!
但同时,唱歌毕竟是唱歌,较之平日里说话,终究是多了一份掩饰,一种屏护的。歌声,可以穿破世俗的见解,可以荡涤世故的尘埃,可以明晰模糊的心迹,而不用担心非议与流言,不用顾虑偏见和曲解……
是的,今儿是三月十二!
邵秋云烫着脸,辫子在手指头上绕着,松开了,朝后甩了去,轻轻捋了捋手腕上的喜线圈圈,鼓足了勇气,趁着陈叫山歌声渐低,便又和了一曲《绣女调》
银线线那个绣鸳鸯
金线线那个绣凤凰
白线线缝进领角角
黑线线缠到那纽襻上
二哥哥明儿要走远方
妹妹那个心里
没呀没了主张
针尖尖戳到那指头上
血珠珠哎呀泪蛋蛋
滴咯溜溜溜呀
滴溜溜地淌
……………………
陈叫山一听这《绣女调》,朝前走了几步,又朝回退了,心中竟是一慌……
如此听,这二哥哥三妹妹的调调,在这吊桥上一唱一和,邵秋云动了真心思……
可是,可是,可是呀,我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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