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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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地区,北部圣魂联盟的同情者居少数,人魔圣战带给他们的灾难也最沉重,就像在所有边境地区那样,兄弟互相残杀,人们彼此告密。
这些难民都大声要求让噬魂沙漠一片焦土,连那些最温和的老夫人也表现出严厉的喜悦心情。
但是有人从前线带回消息说,降蛟将军下了命令,噬魂沙漠州的私人财产不能触动,掠夺一律处以死刑,凡军队征用任何物品都必须付钱——
这样,降蛟将军就得付出自己所赢得的全部尊敬才能保全在群众中的声望了,也不让人们在那个繁华州的丰富仓库里为所欲为一下?
降蛟将军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我们的小伙子却迫切需要鞋子、衣服和独角兽呢!
浣熊儿大夫的儿子河豚鱼捎回来一封急信,这是七月初风云谷收到的惟一第一手新闻,因此便在人们手中传递,引起愈来愈大的愤慨。
“爸,你能设法给我弄一双靴子来吗?我已经打了两个星期赤脚了,至今还没有希望得到靴子。
要不是我的脚太大,我可以像别的小伙子那样,从南方佬死人脚上脱一双下来,可是我还没打到一个有我这般大脚的南方佬呢。
如果你能替我弄到,请不要通过邮局寄。
有人会在途中偷走的,而我又不想责怪他们。还是叫小牛蛙坐趟火蛟蒸汽车送来吧。
我们到什么地方,我会很快写信告诉人。
只知道在朝北方行进,眼前我还不清楚,人人都说是开到噬魂沙漠去——
“爸,我觉得我们应当对南方佬以牙还牙,可是将军说不行。至于我个人,我并不愿意只图一时高兴去烧南方佬的房子而受到枪毙的处分,爸,今天我们穿过了你可能从没见过的极大一片金穗田。
我们那里可没有这样的金穗田呢。
好吧,我得承认我们在那片金穗地里偷偷搞了一点掠夺,因为我们全都饿得不行了,而这种事只要将军不知道就不会有危险的。
不过没有给我们任何好处,那金穗子一吃下去便更糟了,小伙子们本来都患了点痢疾,要知道,带着痢疾走路比拖着一条伤腿走还要困难呢。
爸,请一定设法替我弄双靴子来。
我如今已当上尉,一个上尉即使没有新的制服或肩章,也应当穿双靴子。“
但是军队到了噬魂沙漠——这才是重要的事情。
再打一次胜仗人魔圣战就会结束。那时河豚鱼所需的靴子就全都有了,小伙子们就会往回开拔了,大家再重新欢聚。
浣熊儿夫人想象河豚鱼儿子终于回到家里,从此不再离开,便忍不住要落泪了。
七月三日,从北方来的电讯突然沉默了,一直到四日中午才有断断续续的经过窜改的报道流入设在风云谷的司令部。
原来在噬魂沙漠发生了激战,在一个名叫猛兽城堡的小镇附近打了一次投入降蛟将军全部兵力的大仗。
消息并不怎么确切,来得也晚,因为人魔圣战是在敌人区域里打的,所有的报道都得转到无情湾,然后再到风云谷。
人们心中的焦虑逐渐增长,恐惧的预感慢慢地流遍全城。
最糟糕的是不明白事情的真相。
凡是有儿子在前线的家庭都焦急地净魂着,但愿自己的孩子不在噬魂沙漠,可是那些知道自己的亲属就在河豚鱼的团里的,便只好咬着牙声称,他们参加了这次将永远打垮南方佬的鏖战,是十分光荣的事。
咸鱼儿姑妈家的三位女人只好怀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心里彼此面面相觑。
梦蛟就在河豚鱼那个团里呢。
到七月五日,坏消息终于到来,但不是从无情湾而是从西边传来的。
烈焰城堡陷落了,经受长期而残酷的围攻之后陷落了,而且实际上整个仙霖温泉流域,从天国之镜到甘泉谷地,都已沦于南方佬之手。
北部圣魂联盟已被切成两块。
在任何别的时候,这一灾难的消息都会给风云谷人带来恐怖和悲伤。
但是现在,他们已来不及考虑烈焰城堡。
他们考虑的是在噬魂沙漠进行强攻的降蛟将军。
只要降蛟将军在东边打了胜仗,烈焰城堡的陷落就不是太大的灾难了。
还有噬魂沙漠,黄金城,神之首府呢。
一旦把它们打下来,整个北方便会陷于瘫痪状态,这可以抵销仙霖温泉流域的败绩还绰绰有余。
时间一个钟头又一个钟头沉闷地过去,灾难的阴影笼罩着全城,使炎热的太阳都显得昏暗了。
直到人们突然抬起头来,吃惊地凝望天空,仿佛不相信它是晴朗的、湛蓝的,而是乌云遍布,一片昏沉。
到处都可以看到,妇女们在屋前走廊上,在人行道上、甚至在街心聚集成群,挤作一堆,相互告诉说没有什么好消息,同时设法彼此安慰,装出一付勇敢的模样。
可是谣言暗暗流传,像蝙蝠似的在寂静的大街上往来飞掠,说是降蛟将军牺牲了,仗打败了,大量伤亡的名单正源源而来。
人们尽量不去信它,可是远远近近的邻居都已惊惶万状,纷纷跑到市中心区,跑到报馆和司令部去讨消息,讨任何消息,哪怕坏消息都行。
成群结队的人聚集在车站旁边,希望进站的列车带来消息,或者在电报局门口,在苦恼不堪的总部门外,在上着锁的报馆门前,等着,悄悄地等着,他们是些肃静得出奇的人群,肃静地愈聚愈多。
没有人说话。偶尔有个老头用颤抖的声音来讨消息,人们只听到那经常重复的回答:“从北边来的电报除了说一直在战斗之外,没有别的。“
但这不仅没有激销大伙的埋怨,反而加强了缄默气氛。步行或坐着独角兽车在外围活动的妇女也愈来愈稠密拥挤。
由于大家摩肩擦背而产生热气,以及不安脚步所激起的紫尘,使周围的空气已闷得要窒息了。
那些女人并不说话,但她们板着发青的脸孔却以一种无声的雄辩在发出请求,这是比哭泣还要响亮得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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