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主公,曾经沧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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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的人能这样平平安安成长到一棵都能替她顶天挡雨的大树了,她简直不要太骄傲了!
从没想过她跟他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遇见,并且他极有可能已经怀疑上“改头换面”的自己了,她到底哪里露了破绽她一时也想不起了。
但到底是露馅了,否则凭姒姜这种狡猾又不信任何人的性子,他为何要帮她这个陌生人?明明他与那楚沧月才是同一阵营的人不是吗?
还有她紧急关头喊出他名字时,本只为阻他一阻,却不料他还当真乖乖地停下来了,并且他在看着她的时候,神色是如此复杂惊喜,不容错辨,就像真相被他拨云见日终于寻找到了。
只是她与他……该不该相认呢?
倘若相认之后,他问起她怎么死而复生,她又该怎么解释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一切事情呢?
虽然重遇故人很令人惊喜,恨不得抛下一切相逢相认,但问题是……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并且每一样都不能为人所知,她……可以暴露吗?
陈白起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在心中默问道:若有人知道或者怀疑上系统,知道了你的存在,到时候我会怎么样?
里系统平静答道: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暴露系统的存在。
陈白起:若是被人发现了呢?
里系统沉默一会儿,道:你会失去系统,失去系统所赋予你的一切能力,然后被剥夺掉原本世界的全部记忆与系统相关,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陈白起:……太狠了吧,你这样也很容易失去我啊。
虽然没有听到什么抹杀、魂飞魄散之类等恐怖的字眼,但这种“被留下慢慢折磨”的悲惨下场她也万万不愿接受。
默默地收回目光,她继续保持着被自家暖心山长捂耳的动作,视线转向另一头。
那一边莫荆此刻也与楚沧月战斗正酣。
两人都是对战高手,有时候花哨的对招都显得太低级了,他们动作的频率太靠近了,剑光霹雳、搅动得平静的空气像飓风袭来,他们疾飞在对方所在的风中,那一片破碎的寒光遽闪过,每一次剑招都惊险万分。
莫荆自知墨剑其硬度不及楚沧月的蟠龙剑,他也换了策略,一转手臂,一个下弯拱起,手中墨剑便避开一式便脱离开来,在他的身前旋转起来,黑白剑风漩涡搅动了那弥散在空气中的黑雾,他倾身便数掌袭向楚沧月门前。
那墨剑搅动的风几乎把楚沧月的剑招搅了进去,他下盘一沉,一抬眸便见莫荆的掌势如松下之风,看起悠然却能撼动根基,楚沧月立即拔地而起,用真气一震剑端,便先化解了墨剑的干扰。
而莫荆亦不约而同一并跃起,在尘挨之间跳跃,两人的剑气皆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步步紧逼,寸步不让。
在场的,只剩陈白起师徒与后卿还安稳地站着。
看到这样紧迫的局势,后卿站在黑雾清浅处,身影轮廓像墨画一般晕开了棱角,唯头发黑玉般有淡淡光泽,光洁温玉的面容似乎又带上了惯有的笑容,嘴角的弧度相当完全。
“陈……焕仙,我相信婆娑不会输,而楚王那边哪怕撑到最后莫荆的结局怕仍是输,如此一来,你这好不容易拿命挣来的赢面,只怕……会再次回到原地。”
后卿顿了一下,似在等陈白起消化好他的话后,他十分真诚地建议道:“你想让我这一次功败垂成,只怕还得再加把劲。”
姒姜与婆娑极有眼色地将战场转移得较远不再影响他们,因此她并不需要沛南山长替她捂耳了。
她听了后卿的话,便转过头看向他,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她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只带一个武功不行的婆娑这样追进来,就不怕我有后招?”
她在心中阴恻恻地考虑,不要,趁现在他身边一个帮手都没有,干脆找个机会灭了他口。
虽然她真的没有什么后招了,但世事难料,方才若不是楚沧月对寿人执念太深,惹得莫荆出手挡着,只怕就算有婆娑使劲浑身解数,他也早被楚沧月给大卸八块了。
要知道,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哪怕你满脑子的阴谋诡计,也敌不过一柄菜刀的锋利,当谋士这种用脑者最好只躲在幕后操纵,一到前线碰上拿刀的战士必会嗝菜。
后卿见她问了这个问题,倒不急着回答,也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何会对我留情了?”
陈白起闻言,嘴角一抽,平淡道:“我并没有对你留情。”
后卿见她不承认,偏眼笑看了面无表情却一直时刻戒备着他的百里沛南。
“你救孟尝君,只因与他曾有的那一场生死纠葛,你救百里沛南,只因与他一场师徒情份,你对我手下留情,只怕是因为在北外巷子里承我的那些许人情吧。”
“你这至性至情,恩怨分明的作派,倒与墨家相近,难怪你会拜入与墨家牵扯甚深的樾麓门下。”
无论他说什么,陈白起的反应都十分平淡。
陈白起知道他说的手下留情是指她并没有用“邪巫之力”吸食掉他的生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连娅与婆娑这样懂武的人都在“邪巫之力”的缚缠下险些扛不住,而他虽动弹不得,但却并无多少身体上的不适。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陈白起与他之间的纠葛恩怨要比他认为的还要深得多。
而她对他手下留情的理由,除开他说的那一点,其实也并不是后卿认为的那样单纯,那时的她能做的不是取谁的性命,而是将大局操控起来。
杀了他固然是一条路,但一想到他若死去,他们只怕会面临另一个修罗场,她只想将最坏的影响跟未来可能产生的仇怨牵连减少到最小,因此杀了他,并不是一条最好的选择。
另外,她还需要他活着来牵制楚军这边,所以她只能对“手下留了情”。
当然这些话没法说,因此陈白起也不辩解,任他爱怎么想便怎么想。
后卿并不在意她的冷淡态度,见她好似对樾麓与墨家的关系并不感兴趣,也不知是早已知晓,还是只是故作平淡。
见无人接话题倒也无趣,他自有法让她对他的话感兴趣的。
后卿放目光放至一处,那像被雾意模糊的面目莫名像被镌刻上了几分复杂的凉意,一向极有音律的声调低沉暗哑起来:“你知道那副棺里躺着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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