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二百零七章 主公,将光还给你,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桑家静,御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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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带着人一跃至亭谢之上,衣袂飙扬水花四溅,四周的弓箭手准备拉弓对准,廊间的尉兵也聚拢在亭檐下,将整个池院都重重包围了起来。

哗啦啦……

须臾之间,她漠然转眸,震袖兰指一转,巫力带动着气流化雨水,薄薄洒落紫蓝晨阳穿透轻雾,他们搭箭“咻咻”地一射。

她朝水池随意一抓,巫技——寒冰刃,冲天的水浪将她与他们之间隔开了一层水墙,幕绝箭蝗射入。

寒气嘭地一下炸开,白色的雾如气浪从水平面袭卷开来,惨鸣下人仰马翻,他们手上的兵器哐当落地,直接冻结在地面上。

他们趴地上失神震愕当场。

站在高处的陈白起如飞天神女,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她一只手轻柔地刷过后卿湿冷的袖袍,捏在其手腕处:“你们若再继续动作,我便折了你们相国的一只胳膊。”

透怒目跑出来,他抬起下颌,凛风彪飒,以半人长银弓搭箭瞄准她:“陈芮,你赶紧放了我们相国!”

咻咻——子母连箭,破空疾飞而至。

原处倏地没了身影,但下一瞬又出现,她一只如若无骨的纤白小手抓住两只一长一短的箭身。

她扯动了一下嘴角,慢声道:“好啊。”

一转眼,一只竖翅无害的金蝶缀了他的银弓弦上。

锵——

刺耳鸣嗡的断弦声震响耳膜,子母箭原途归还。

他眼瞳越张越大,连连蹬步退后几步,险些一摔跌倒在地。

陈白起转过眼,看向后卿:“他们让我,将你还给他们。”

“我答应了。”她将他轻轻朝前一推,手顺势松开了放在他腰上的紧箍。

他步履虚浮地后退,下意识抓住她一截袖袍,那冰冷似水软滑的袍角从他手心被外扯的力道抽离,他身于猎猎晨风中,红日正如钢水薄喷而出,金光耀眼,给他周身镶了一层光。

“回到他们那边去吧。”

“鲲鹏!”

天边不知打哪儿飞来一只翱翔的大鸟,那是其它人从未见过的庞大品种,当它从头顶飞过时划落的翳沉影阴都透着一种压势。

陈白起蹬天梯一跃,蔚蔚金灿云树之上,她衣染一抹瑰丽绮红霞彩,一翻身,徐徐降落,便已安稳站于飞鸟背脊之上。

“陈白起,你走不了的。”

后卿额间的血玉轻晃流光,他仰首朝她一笑,他看着她头也不回,竟毫无预兆地从两层高的楼轩下倒去。

“相国!”

一声惊骇的尖叫传遍四野。

陈白起表情一凝,倏地回头一看,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先如炮弹一步飞身而下,风如冷刃刮过她的脸颊,在他掉落地面时,她及时拉住了他,一个旋转,与他调换了一个位置,横空飘游的金蝶像受惊一般,那迎风摆动的衣下的它们飞扬而起,减冲了两人掉落的重力撞击。

后卿见她终是回头了,好以暇整地注视她片刻,头一偏便无知无觉地倒在她的肩上,晕了过去。

这时哒哒——的脚步疾冲过来,带煞的阴寒长兵尖器抵住了陈白起周身。

陈白起一手搀住昏迷滑倒的后卿,无视周围的威胁,撑膝从容不迫地站直了起来。

透扔了长弓,跑近急声喊道:“相国!”

“只是晕了。”

看人在陈白起的怀中,透回想起方才相国之前从高处摔落那一幕,他连呼吸都是凉的。

“将相国还来!”透咆哮,眼中布满血丝。

陈白起这一次倒没有轻飘飘地应他一声“好啊”,她缄默着站在那里,像在思考。

透攥紧双拳,脚下如长根扎土一下定在那里,他狠狠地瞪着她,他很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将相国从陈芮手上抢夺回来,但是……他不能。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更靠近相国那暗晦似海的心思,相国不愿的,他连倒都要倒在她身上,他又怎会愿意离开她?

陈白起望了望天空盘桓嗥叫的鲲鹏,它还在等她,她又看了看昏倒在她身上的后卿。

“不还。”

清泠简短而无赖的两字,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了透与其它尉兵的耳中。

他们茫然又惊讶地看向她,好似方才耳朵产生了错觉似的。

她弯下身抱起了他,之前他在池中抱她举步维艰,现在调了个个她却是轻松自若。

昏迷中的他眉染金辉,如金桂树下纤手弄云的月神。

比醒着看人时的他,看起来要柔软无害许多。

她对旁人吩咐道:“送个大一些的铁笼子过来,我便替你们救他。”

众人一时没动,全都神情不得要领地看着她。

“他失血过多,又寒意入体,既是急症又是难症,一般的太医令这时出手只能治本,难愈其根,神医难觅,倘若风湿寒症不拔除干净,往后他年岁大了便只能恁瘫在床榻之上。”

他们听了她的话都慌了神,虽拿陈芮当敌人看待,但前不久本该可以就此海阔天空逃逸而去的她,却为救相国而折回,再联想到相国对她的不同寻常的态度……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完全就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状态。

“铁笼子……咳,你、你要这个做什么?”婆娑这时虚头巴脑地挤过来,小心翼翼地替其它人问道。

她垂眸,嘴角浮起一抹笑花,语气却低靡玩味:“陪他玩一个……他一直想玩的游戏。”

她将他搬到了亭轩之中放下,俯身而下,温凉的指尖划过他苍白无色的唇珠,再滑延其眉心一戳。

这狎昵却又并无暧昧颜色的举动看得他们身后一众心惊肉跳的。

放肆!

大胆!

这个小妮子简直有恃无恐,是谁给了她这样玩弄他们相国的底气!

“你当真能救相国?”

“你不是一心想要离开吗?”

透连声质问,但陈白起始终没有回他的话,他想到相国因为知道她当了秦国太傅而气极吐血,设下七星伏蛟阵却累及伤重己身,心底便有了对她的迁怒与怨怼,但此时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相国的身体。

“好……只要你能留下,让相国安心养病,你提任何要求,我都答应。”

最终,透咬牙同意了她的全部要求。

他想,相国倘若知道,她终是为他回头,还为救他留了下来,应当会……开解愁肠郁结的吧。

——

赵国的人对陈白起投鼠忌器,自不敢再轻举妄动,甚至为了相国的病情,他们还得“割地赔款”。

而等后卿再次转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躺在厚垫软铺之上,但这不是他在相府的寝室,也不是在宫中暂歇的偏殿,而是一个封闭了门窗、室内的空间很空荡,以黑沉的厚帘遮挡了的房子,偶有凉风吹动边缝一角,扬起些许空隙,漏流出那一丝半丝的光亮让他确认了这件事情。

后卿发现他也没有躺在卧榻之上,而是被关在一个特制的铁笼子里,视线内的一切都昏暗模糊,明明双眸正常,却如真眼瞎似的。

他曾经历过许多的事,哪怕一睁眼醒来遇到这样的场景变故也不会立即惊慌失色,而是冷静地思索。

他想起了他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他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指腹下摩挲的布料与刺绣纹路不是他平常所穿的,看来是有人重新给他换了一套干爽的。

胸口裂开的箭伤也重新包扎好了,这次醒来到恢复意识感知,他发现伤处的痛意极大程度减轻,身体有了暖意流淌,若非奇效之良药,不会有这种效果。

他能真切地感觉到,他在昏迷的期间得到了很好的熨贴照顾。

但醒来的他,却被人囚禁在一间黑屋的铁笼之中。

后卿并不知,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道雾萦云绕的襛纤身影站在那里,静静地漠然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她安逸自在得就像是这一片黑暗的主人,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无处遁形。

她看到他自醒来之后,除了一开始的惊讶茫然之外,便是检查自身与观察四周,哪怕他的视力不足以令他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他便是一直缄默而安静地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等他心底大概有了一个被人困禁在铁笼中的概念之后,黑暗之中等待的人这才悠悠闲慢地开口。

“待在笼子里的滋味可好?”

当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之时,后卿怔然抬头,但他什么都看不清。

“陈……白起?你没有走?”

“没啊,因为我觉得这就样走了,倒有些可惜了。”

可惜什么,她没有接着继续说,而是又转换了一个话题,她问他:“饿了吗?”

“是你啊。”后卿像是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一样自喃,他想了一下,又问:“我昏迷了多久,这里是赵国还是在别的地方?”

她脚步很轻,除非刻意加重步伐才能让没有武功的人听见。

她站在笼边,像一个任性又恣意的独裁者,只道:“过来用膳。”

他得不到她的任何回应,同时也深刻地意识到,她……有些不同了。

他一时没有动。

“你若不饿,那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她没有打算与他有任何的交流,留下一句淡然的话,脚步便逐渐走远,后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很快,又听到了门闭上的“咔哒”声响。

他按着有些窒闷的胸口,支撑着身子缓慢地站了起来,他脚下的每一步都垫着毛绒绒的软毯,这一动,他才发现自己的四肢被一根很细软的锁链给锁住了,这让他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自由活动无碍。

他愣然片刻。

手指轻轻地覆上,锁扣的凹凸处被人仔细地包裹了一圈软帛布,这样一来便不怕动作摩擦时会磨伤了他的手腕皮肤。

这些……是他一开始为陈白起准备的。

他垂下手,顿了一下,然后走到笼子的最边橼,缓缓背靠着铁栏滑坐而下,静静地注视着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什么也没有想。

在这样一片混沌的世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颜色,她一离开,便带走了一切,除了他一个人的呼吸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知时间沙漏是如何流逝走的,后卿一个人被留在黑暗之中,直到房门再次被推开了。

咔哒——

她回来了。

她再次问他:“饿了吗?”

而这一次,后卿没再提旁的事,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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