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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在杏园露面观戏半晌,傍晚时分,李潼又拒绝了武攸宜让他留宿杏园的邀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只是为了增加一下护卫的压力,他要留在杏园,两路护卫并作一路,分配起来也方便武攸宜调度。

这个家伙方便了,李潼就不舒服。而且他总感觉那个窦七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应该是为了掩饰某些行为,说不定变故就在顷刻之间,离开武攸宜身边也能更方便联络在外的部众。

樱桃园面积不小,足足驻守了千多名留守西京的甲士,甚至比武攸宜身边的护从还要多。当然这么多兵众也并非只是防守樱桃园,还要照顾到整个曲池坊,只是将樱桃园当作一个临时的营地,也算两得。

这么多兵众围驻,与外界交流起来难免有些不方便。不过这也难不住李潼,早年身在禁中仁智院,那么困难的环境,他都能与北衙郭达勾搭成奸,无非多费一些手脚而已。

回到樱桃园后,李潼第一时间唤来田少安,得知还没有新的讯息传来,心里也并不急躁,用过晚餐之后便独在一处静室翻看一下那些才士们新编的曲辞打发一下时间。

“困了就先去睡。”

看着坐在席中以手托腮并不断暗打哈欠的唐灵舒,李潼放下书卷对她笑语道。

“我不困、不睡,就在这里伴着大王。”

唐灵舒揉着眉心强打起精神来,昨夜刺杀实在给她心里造成太大阴影,白天还好,到了夜里片刻不见大王就觉心慌难定。

见这小娘子如此,李潼也不再多劝。这小娘子既然选择跟随自己,往后生涯怕与平淡安稳无缘。相对于日后将要面对的凶险,昨夜刺杀实在是不值一提,早点习惯也好。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中,厅外响起脚步声,杨思勖上前开门,然后便露出了田少安一张脸庞:“大王,有消息传……”

“噤声。”

李潼先举手示意安静,让几人暂候,自己则轻轻抱起已经伏在席案入睡的唐灵舒,将这小娘子摆入内室,见其惊醒,又细语安慰几句,然后才转身走回外厅。

“西坊徒众已经分散布出,并扩出几家城中宅业……”

田少安坐在席中,快速将外界传入的消息向大王汇报:“这几家邸仓都有不寻常的调动,特别北城窦氏,频频集运……”

李潼早知窦家要向武攸宜私捐麻货,这些举动倒也不足说明其家有什么阴谋酝酿,稍作沉吟后又问道:“他们这几家族人,有什么异常举动没有?”

“社中用力多褐麻,想要靠近那些豪贵人家还是有些艰难。但几家不乏家丁在社,只是要更加小心的联络……”

田少安仔细解释了一下。

“谨慎无大错,监望这几家也不是求什么急功,耳目布设从容一些,小心别露出痕迹。”

李潼闻言后点点头,他也明白这不是什么推诿之词,这些关陇勋贵们多在关中经营百数年久,凭故衣社那些走卒们,实在很难在短时间内接触到什么最核心的机密。

眼下布置耳目,也不是为了即刻就下手。他爷爷李治收拾长孙无忌,都布局十年之久。想要动摇这些关陇大族的根基谈何容易,眼下的布置还是因为有他奶奶这个超级打手存在,跟在后边能捡些边角料,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不过倒也并不是全无所得,几家之中窦家最势大,大王也着重吩咐。今日已经在窦家几处房支联络到几名故义士,各有所告。”

田少安又继续说道:“其中一个故义士报了一桩高门恶行,亲仁坊一处窦氏族业里,有一名孩童被殴打近死。据说是这家主人外宅私养的庶种被召回宅门,却惹怒了主母,令人杖杀于庭。”

说话间,田少安又叹息道:“那么大的庭门,两尺小童都容不下,殴打之后还要埋在宅外荒冢,骨肉都不肯善待……”

李潼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又追问一句:“具体是窦氏哪一支?”

待到田少安回答完,李潼抬手对杨思勖说道:“去将莫大娘请来此处。”

杨思勖领命而出,不久之后,一脸疲态却没有多少睡意的莫大家随在其后匆匆行入,见礼之后语调有些沙哑的问道:“深夜召唤,不知大王何问?”

“我记得莫大娘提起那刺客玉珠有一个私养的孩儿,年数多少?”

听到少王这么问,莫大家脸上微露不忍与忐忑,但还是低声回答道:“那小童今年虚龄五岁,虽是玉珠所出,但因堂上大妇太恶,根本不敢养在身侧,寄养在坊里老伎处,只是让人旬月寄送些财货使用。那娃娃乖巧,并不知他阿母何人。大王、大王问这些……”

“大娘请放心,那娼女欲害我,但也身死了数,我不至于穷追残杀一个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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