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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接近晚上十二点,众人才重新回到四方。
回了四方后,王勃就让曾萍把面包车开回去,这车他二舅明天还要用来送货,也让她早点休息。曾萍小声的问王勃什么时候走,王勃摇了摇头,说今晚他会呆在这着。
到了家后,程文瑾终于精神了点,打算煮点面给大家吃,却被周围的人劝住了,都说不饿。
接下来便是商量梁经权的后事。
首先便是请道士。四方这边的风俗是遗体火化前的“开路”,下葬坟地和日期的选择,包括下葬前的作法,超度都需要道士来办。这个程文瑾和梁娅都不懂,便只有让办过或者参与过红白喜事的梁经权的父亲和哥哥姐姐去弄。
而供亲友,同事同学来缅怀,告别的灵堂,如果是城里人,一般会借用殡仪馆专门的会堂;但农村人的话,通常就会把灵堂设置在自己家中的堂屋,供参加葬礼的来宾们吊唁。梁经权尽管成了城里人,但是他大部分的亲朋好友都在农村,梁经权的父亲便跟儿媳程文瑾商量,问能不能把儿子的灵堂设在农村老家,反正火化之后儿子的埋骨之地也会跟他已经去世的爷爷奶奶埋在一起,他是要落叶归根的。
这方面,程文瑾既无经验也没意见,只有点头说都听爸爸和大哥的安排。
既然灵堂设在梁经权的农村老家,那么请客吃饭的宴席也只有在农村老家办了。在之后,程文瑾又和梁家人商量了办白事所要请的厨子,需要定的席桌等事宜。大多都是梁经权的父母,哥哥姐姐们说,程文瑾听,她实在是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婚丧嫁娶都是千头万绪,极度费神费力的事。等把葬礼的相关事情商量完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梁经权的父母,哥姐们一一告辞离开,返回农村。芦苇和王勃则留了下来。芦苇在光汉的时候就用王勃的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父母说晚上她会留在梁娅的家里陪梁娅。程文瑾见王勃也要留下来,就让他回去休息,今天已经麻烦他太多。
“阿姨,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吧。我就睡沙发!”王勃坚持不肯离去,他实在有些放心不下这对“孤儿寡母”!
程文瑾没精神和王勃争执,返身走回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床单人竹席,一床薄被和一个枕头。
当王勃说要留下来的时候梁娅毫无神采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在自己母亲为王勃在沙发上整理床铺的时候,梁娅去了趟卫生间,之后走向外面的玄关,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双男式拖鞋摆在王勃的脚下,看了他一眼,沙哑着嗓子说:“你去洗脸漱口,用热水洗个脚吧,你也……早点休息。”
王勃点了点头,换了拖鞋,去到卫生间,洗脸台上叠放着一张白色的四方形毛巾,毛巾上摆着一把牙刷,牙刷上已经挤好了透明的牙膏。牙刷是蓝白色的,跟他上次在这里过夜时女孩儿给他准备的牙刷一模一样。他以为这牙刷两人分手后对方怕是早就当垃圾扔了,没想梁娅却一直留着。一丝温情从王勃的心间缓缓的流过,但又带着点苦涩。毛巾,牙刷依旧,但物是人非,转眼间就发生了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甚至悲痛欲绝的改变。
两间卧室,包括客厅的灯都灭了,黑夜笼罩,鼻端一直有一种淡淡的,却又十分熟悉的香气萦绕,挥之不去。王勃十分熟悉这香味,换个时间,换个地点,王勃怕是会兴奋异常,将自己的头深埋在这个对方用过的枕头上猛烈的吸气,干点冲动无聊的事情,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没有任何的旖念,有的,只是一种深深的怅然,和一种不知来自于何处的悲哀。
无可辩驳的讲,梁经权的死,的确是个意外,纯粹的意外,没有设计,没有故意,更没有阴谋。哪怕是在他那不可告人的隐藏着无数秘密的内心深处,他也从来没有要梁经权去死的念头。
然而,从另一方面,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途径去看待梁经权的死亡,对方的这场“意外之死”,却又与他“息息相关”,因为,如果他不去追求人家的女儿,不去接触人家的老婆,按照历史本来到路径,他相信,梁经权多半是不会死的,他,梁娅,程文瑾,他们一家三口,有很大的可能会和和睦睦,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而非现在的凄凄惨惨,阴阳永隔!
这样归罪,当然很牵强,然而面对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的死去,他却始终无法释怀,无法了无牵挂,毫无愧疚的把自己置身事外,更无法不去想如果他不去招惹梁经权一家人梁经权就不会死这么一个假设,犹如上辈子他将自己母亲的死怪罪到自己头上一样,不过是没那么强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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