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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绿水,白云相间。
在层山之顶,有一座庄园。
飞檐玉瓦,雕梁画栋,庄园雄伟。
白鹤戏霞,古松流云,庄园奇景。
朱门残漆,灰墙裂缝,庄园败落。
能平一个山头,修一座庄园,该是拥有多么惊人的财富?
却任由墙壁爬满青藤,玉瓦落尽黑苔,难道突逢其变,家道中落?
更令人惊叹的是,这座庄园的主人,居然就是那个已不知道残活了多少岁的老人。
青石院中,桌亭破落,有几壶瘦酒。
没有下酒的热菜,只有山中野果和咸花生米相佐。
老人与黑白无常对坐。
酒不是白无常请的,是老人家里的。
壶嘴飘香,浓浆清亮。
好酒之人,喜色大动,白无常一口饮下,淡如清水。
这该死的百日无味!
咂了咂嘴,伪心的赞了句:“好酒!”
老人无意问酒,也无心听赞,两只老眼充满希望,左右端量黑白君,切切急问:“带来了吗?”
黑君不言,白无常抹去唇边残浆,再吃一粒咸花生,对老人点了点头:“带了。”
花生是咸的,入嘴是淡的。
这该死的百日无香!
看着白无常的不慌不忙,老人急得站了起来,伸出枯槁的手掌:“给我。”
酒无味,菜无香,白无常弃了酒菜,擦净双手,从怀里掏出一只木牌。
木牌只有巴掌心的大小,边际干裂,也不知存了多少年。
将木牌的正面翻转给老人看,朱红色的三个字:谢必安。
“我的,是我的。”
声音无力,老泪横流,谢必安跌坐在石椅上,悲怆的仰天长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
斜眼看到这三个字,黑无常心里冷萧,谢必安?听闻是地府的第一代白无常,早该修仙或轮回了,怎么老成这副模样?
感慨过后,谢必安提壶倒灌,将一壶瘦酒饮尽,豪迈的抹净胡须。
招魂牌到,无常君至,一切都天衣无缝了。
向黑无常伸出颤抖的双手,藏不住眉目间的喜笑:“锁,快锁!”
“前辈误会了。”白无常轻轻一笑,将木牌收回怀里,对欣喜的谢必安说:“我带招魂牌来,不是为了印证前辈的身份,是为了让前辈认定我与黑君的身份。”
“你们眼中的鬼火,我一眼看穿,就算你不带招魂牌来,我也知道你们是地府的人。”
语出如豆,必乱如麻,谢必安怕事情再有变故,将双手更递近黑君一层:“锁,快点锁!”
“既然前辈肯认我们兄弟,自己人,事情就好办多了。”白无常再为谢必安斟一杯,推到他的眼下。
黑君不动,白君摇扇,丝毫没有锁人的意思,谢必安胸膛起伏,双眼如电,嘴角阴冷:“你们不锁,我自己锁!”
动如风,快如电,一双枯槁的手突然长了二尺,死死抓住黑君的索链,要将铁索从他手臂上生生扯下来。
念及谢必安是地府的第一代白君,开宗有功,黑无常不与他反招,任由他牵扯。
一个黑影被谢必安甩来甩去,犹如附骨之蛆,但铁索始终死死缠在黑无常的小臂上,不能扯动半分。
见拿不下黑君的铁索,谢必安恼羞成怒,枯爪隔空,摄向白无常手里的羽扇,口中大喝:“回来!”
羽扇轻摇,仍在白无常的手里,演尽风度。
瞬间愣住,一双老目呆滞,谢必安嘴里喃喃:“黑君索不归我控,怎么连白君扇也不认故人了?”
“怕是前辈离开地府太久了,已经认不得了。”上前两步,将羽扇凑近给谢必安细细端量,白无常点了点头:“这把白君扇,是我自己带到地府来的,原先前辈用的那一把,我已经安置妥当了。”
铁索,羽扇,都不归自己管束了。
再也无招可施,谢必安像被人摘了魂,松开了铁索,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冷汗湿透了烂袍子,谢必安斜斜倒下,闭目不语,好像半截死了多年的枯树。
不懂他这一番闹到底为了什么,白无常上前几步,蹲在他身侧,为他纳扇弄风,嘴里讨好:“前辈刚才想必是试探我们兄弟心意来着,就算给我们兄弟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锁前辈的魂魄回地府受审。”
“给胆子不锁,给金子锁吗?”
一听到白无常搭话,谢必安翻身坐起,眼睛瞪的斗大,单手抓住白无常的衣襟,指着院里的一片房产,拼了命叫嚷:“屋子里,全是金子,都给你们,只求你们锁我回去。”
白送金子,求死,这是什么阵法?
白无常满目不解,只能将谢必安从冷砖上扶起来,引他重新坐好,苦笑连连:“前辈,锁魂不难,至少,给我们一个理由,为什么前辈偏要急着回地府?难道是想再任白君的职务吗?”
这个问题,问乍了谢必安的乱须,他鬼吼鬼叫:“谁要是想当白君,谁就是狗!”
他随口起誓,竟然无心骂了白无常。
只能认下这个账,白无常苦笑点头:“好吧,我是狗,请前辈继续赐教。”
黑白无常,皆尽在此,招魂牌位,怀揣在胸,但他们不肯动手锁魂,着实令人无可奈何。
苦叹一声,谢必安饮尽杯中酒,闭目萧索:“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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