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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事引发了朝野极大的震动,但同时显露着汉光武帝的度田决心。
在用欧阳歙之死震慑一众中央朝臣之后,刘秀开始对地方的叛乱下手。
刘秀一方面派人宣召,“听群盗自相纠挝,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以此来分化离间各地豪强。
另一方面他对地方长吏逗留、回避、故纵等罪进行赦免,调动他们平乱的积极性。
最重要的是,刘秀使出了一個杀招,“徙其魁帅于它郡,赋田受禀,使安生业”。
在刘秀的这个举措之下,地方豪族大姓不能再借助宗族势力继续为非作歹,起兵兴乱。
刘秀的这个举措对当代的豪强来说,这是他们除了族诛之外,最无法接受的惩罚。
地方豪强之所以强横,乃是他们世居故土,在乡土之中有着莫大的影响力,有着巨大的财富。
这两个优势让他们能够蓄养私兵,发起叛乱。
但当他们被强制迁徙故土之后,他们与乡土的一切联系都被斩断,这无疑是釜底抽薪。
作乱的人都是豪强大族,如果不是剥夺了他们在本土的一切再把他们迁徙到别处,这么富有的人,根本犯不上让刘秀给他们“赋田受禀,使安生业”。
例如王符就在《潜夫论·实边》中指出刘秀这个举措的狠辣之处。
“且夫士重迁,恋慕坟墓,贤不肖之所同也。民之于徙,甚于伏法。伏法不过家一人死尔。
诸亡失财货,夺土远移,不习风俗,不便水土,类多灭门,少能还者。”
刘秀的这个举措,给叛乱的地主豪强给予了沉重打击。
各地的叛乱被平息后,刘秀时期的度田得到严格执行。
度田执行之后,形成了“牛马放牧,邑门不闭”的大好局面,为明章之治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后世人多记得刘秀大魔导师的身份,但他在这场度田运动中的行为,也是真的秀。
若没有这场度田运动,就东汉中后期那个政治生态,东汉早就灭亡了。
光武帝的那场行动是成功还是失败,在后世史学家的观点中,一直有着不同的看法。
纵观东汉两百年的历史来说,那场度田运动是失败的,因为东汉末年的天下大乱,与地方豪强的日益壮大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但单单从汉光武帝那个时期来说,当时的度田行动是取得一定成果的。
之所以度田行动没有挽救东汉的命运,根本原因是在封建社会中,是没办法完全根除地方豪强这个毒瘤的。
直接原因是,“度田”行动除了在汉明帝、汉章帝时期得到良好的延续之外,在其他时期,根本就是一纸空文。
但目前当年那场光武帝时期的度田行动,给糜旸的最大好处是,让他在汉兴郡中开展度田行动变得名正言顺。
糜旸身为汉兴郡太守,延续世祖陛下的政策,完全合情合理,是一种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然后糜旸打着光武帝刘秀的名号,在明面上是度田的举动下,实际上做出一些改革,那也没人可以指摘什么。
就算有一些腐儒想借此抨击糜旸,抹黑他的名声,也必须先把刘秀的名声给抹黑了再说。
他们敢吗?刘备还活着呢。
在当代,名正才能言顺,言顺才能行速。
当申仪与申耽听到糜旸要在汉兴郡中开展度田之后,虽然身为地方豪强的他们天然反对这种政策。
但是先不说他们现在没有反抗的资本,就算在有反抗资本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公然阻止糜旸的这种举动。
为了保全一些血脉,申耽与申仪最后只能答应了糜旸的要求。
在申耽与申仪选择合作之后,糜旸命人将这二人压下去关押起来。
申耽与申仪被押走之后,吕乂来到偏厅中向糜旸禀报道:“府君,大部分申氏党羽都已经收押,接下来该对他们如何发落,还请府君示下。”
在西城全面光复的情况下,除了一些躲藏在暗处且侥幸逃出城的申氏党羽,剩余的大部分申氏党羽都陆续被糜军捕获。
申氏党羽分为两类,一类是申氏的族人,一类是之前阿附在申氏兄弟周围,帮助他们鱼肉百姓的属吏。
糜旸听完吕乂的汇报后,对着吕乂言道:“将捕获到的申氏党羽一一审讯,在得到他们的罪行之后,按各自罪行依《蜀科》处理。”
在知道糜旸的意思后,吕乂不由自主的劝谏道:“申氏兄弟以密网束下,故不得人心。府君宜弘以宽仁,则民众自然安乐。”
虽然糜旸透露出要依法行事的意思,但吕乂深知那些申氏党羽为虎作伥多年,他们身上的罪行按严厉的《蜀科》处置的话,基本都是死罪。
这样那数百申氏党羽,大多数都会难以活命。
这一点在吕乂看来,是不利于稳定汉兴郡人心的。
而糜旸身为汉兴郡太守,掌握着一郡的司法权,所以只要糜旸有心宽容,那么那数百人是可以保留一条命的。
糜旸在听完吕乂的建言后,他对着吕乂言道:“申氏无道,政苛民怨,庶民悲呼,流离失所。
且申氏用人唯亲,自初平已来,有数十年之久,汉兴民心沮丧,士人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
申氏党羽,专权自恣,上下之道,渐以陵替,罪行累累,百姓苦彼等久矣。
吾今初定汉兴,必须威之以法,党羽若有死罪,当斩则斩,先惩恶后扬善。
今日之死,往日之罪,无须宽宥。
如此方能民心大悦,郡政清明。”
在听见糜旸这么说之后,吕乂知道糜旸心意已决,因此他便不再劝。
可就在吕乂要领命离去的时候,糜旸又下令道:
“在犯下死罪的申氏党羽斩首后,将他们的首级悬于城门之上。
吾要让城中内外的百姓都看到,他们的仇人,吾已经替他们都除去了。”
糜旸的这个命令让吕乂心神一凛,随后便领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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