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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妧侧过半身,客气地问:“王总管有事?”
“回县主,韩尚书奉陛下之命,带仵作往范家查验大皇子妃尸身,但因仵作是男子,范家不肯让刑部查验。
韩尚书无奈,只得进宫请陛下定夺,陛下知县主熟读《刑典》,先前更是助伍廷尉查过案,故而陛下下敕,命县主带医女,随刑部走一趟范家。”
“小女遵敕。”
“韩尚书就等在南午门外,县主只管去。”
“好。”
一炷香后,清妧带着浓雨和太医疗的两个医女走出皇城,正见韩杜衡和南宫文轩在日头下闲扯。
她眉目微动。
“见过韩尚书,见过南宫将军。”
“县主莫要折煞卑职。”南宫文轩急忙侧身,而后,他轻拍韩杜衡肩膀,“老韩,县主就交给你了,可莫要怠慢。”
交待完这句,南宫文轩朝清妧抱拳:“县主,卑职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将军慢走。”
而后,韩杜衡轻弹肩膀,朝清妧半躬身:“今日有劳县主。”
“韩尚书客气。”
不久,车马驶上陵阳大街,直往太平坊去。
离范家尚有半里路,清妧听见一阵低沉的哀乐,她推开车窗,见太平坊内的百姓,几乎人人头戴白花。
浓雨凑到车边:“县主,婢子听百姓们在抱怨,说又不是他们家办丧事,范家的事,作甚要他们陪着哭?”
“谨言慎行。”
“哦。”
到了范家门前,韩杜衡亲自走到车前请她下车,待她踏上马
凳,韩杜衡又递给浓雨一顶帷帽。
“牵累县主抛头露面了。”
“……”
她倒是忘记了,陵阳城内论古板,韩杜衡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上一世,父亲被问罪时,韩杜衡曾说过,父亲之罪,最大在教女无方,若非如此,他走不到叛国。
将过范家宅门,身穿丧服的范四郎急急冲过垂花门。
“见过县主,韩尚书。”
“嗯。”韩杜衡略略颔首,随即不悦地卷起眉角,“大皇子妃的丧事办在范家已是于理不合,范家怎还能让百姓头戴白花?”
“韩尚书莫要问我,这花是母亲非要人戴得。”
“宰辅大人就没劝劝?”
“我家母亲什么脾性,韩尚书不知道?或者,韩尚书去试试?”
韩杜衡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不自在,只听他带着点不受控的怒气道:
“圣人有言,谦谦君子,卑以自牧,谢家身为百年世家,竟不知自敛为何物,就不怕终有一日门楣暗淡吗?!”
范四郎却勾唇:“韩尚书不必恼,这陵阳城内,比之谢家更不知自敛的世家,比比皆是。”
闻言,韩杜衡怒而拂袖,大步跨过垂花门。
“唉……”范四郎忧伤长叹,从袖中抽出一把白扇,“真真是个老古板!县主,你说是也不是?”
清妧摇摇头,跟上韩杜衡。
过了抄手游廊,清妧见范家前院人满为患,朝中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官员,几乎尽数到场。
范含章领着几个嫡子,游
走在一众官吏之中,忙得满头大汗。
清妧回首,问范修谨:“范宰辅忙成这般,你怎么不过去帮帮忙?”
“我不去,就是最大的帮忙。”
说罢,范修谨手里的白扇摇得飞起,仿佛今日范家办得不是丧事,而是一桩喜事。
她记得上一世,卿流景被册立为太子时,除却范修谨成为太子近臣外,偌大的范家几已倒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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