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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这雨栖楼上下也已安静了下来。
您别看这地儿是青楼,但其实在古时候来讲,即便是青楼这种“夜生活场所”也最多闹腾到子时前后,再晚那是真没人high得动了。
当然,洪威这会儿可还精神着呢。
几个时辰前,当他和那老鸨聊完,送后者出房间时,他就宣称自己已经乏了,想要早点儿休息,今夜就不要再让姑娘来陪了。
老鸨一听这话,便知道他已上钩,所以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诺了声便走。
那之后,洪威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准备工作。
到了此刻,他自是早已换好了衣服,理好了随身的包袱,拿上佩剑就可以出发了。
从他这出门前的准备各位就不难看出,他是打算作案结束直接就从二楼跑路,这样便可省去回到这个房间再来拿包袱的步骤。
不得不说,他这判断还是挺正确的——任何的犯罪行为,多一个步骤,便多一分被抓的危险。
洪威毕竟是老手了,这点经验他还是有的;另外,他也很清楚,在“采花”之后,人的身子多少都会有点儿发虚,脑筋也会在一定时间内变得迟钝,这时候最容易被抓,所以完事儿后是越快远离案发现场越好。
长话短说,觉着时辰差不多了,洪威便推门出了房间,随手带上了房门后,他就顺着走廊蹑手蹑脚地朝二楼西厢行去。
这段距离本就不远,跟你上小学的时候从教室走到另一层的厕所去差不多吧……以洪威这轻功,就算不发出声响,也是抬脚便到。
到了西厢房门口,他也是直接就伸手推门,并没有做出“先戳破窗户纸放点迷烟进去”之类的操作。
因为像他这样的高手,想制伏一个弱女子实在是太简单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借助迷烟那种东西,只要悄无声息地靠近对方,迅速捂住对方的嘴,再把剑往对方脖子上一架,这就齐活儿了。
那个年头,一般的女子在大半夜里遇到这种阵仗,九成九都会吓得头脑一片空白、浑身发软,想喊都喊不出声来……随后洪威再连唬带吓一番,对方基本也就在惊恐中含泪从了;至于那些胆子大、性格刚烈、抵死不从的,他眼看吓不住对方了,再出手将其打晕便是。
咕——
此刻,在一片黑暗之中,洪威轻推门扉,却立感被阻,门缝后还传来了木头轻碰之声。
对此他也没觉得多意外,这无非就是门从里面被闩上了而已。
虽说大部分妓院的门即便是晚上也不会从里面上锁的,但根据老鸨此前对这“枝儿”姑娘的描述,这个屋会锁着倒也合理。
“呵……”洪威见状便笑了,因为这扇从内侧闩上的房门,反而让老鸨的那个故事品起来更像是真的了。
于是,越发猴急的他,当即便运起内力,隔着门板吸附住门闩,将这闩移开了。
这里为了免得您误会,咱还得说句题外话:其实这门呐……不一定要这么开,他这样,算是难度最高的开法。
通常来说呢,像这种设计比较简单的、用小木楔子从内部闩上的门,拿一把比较薄的、能卡进门缝的兵刃,再加上一点点耐心,谁都可以弄开,只是那样会比较花时间而已。
洪威他已没那耐性了,所以才用了比较费劲、但更省时的一种方法。
然而……咱前文也提到过,内力外放容易,但用内力吸附住外物移动却很难;因此,您别看他只是隔着一层不算厚的门板、挪动了一小块木头,就这短短几秒的施为,便把他累得够呛。
当然了,洪威现在已是精虫上脑,早已管不了那些,他成功开门进屋后,顺手就把门又关上,然后便借着从窗户纸上洒入屋内的微弱月光向屋内走去。
很快,他就绕过了一个屏风,看到了床榻。
也正是在这一瞬,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屋中竟是异香扑鼻,且越往里走,香味越明显。
他再定睛一看,便发现那姑娘的床榻边上,大约三步的距离外,摆着一个香炉,炉中正有袅袅白烟升起。
这半年来,洪威也闻过各种上好的熏香,甚至龙涎香的味儿他都识得,可跟眼前这香比起来,以往那些便都逊色了不少。
此香乍闻之下气味好像十分浓烈,但却丝毫不感刺鼻,且越闻越觉得悠远绵长、让人意犹未尽。
“呵呵……奇香配美人,妙啊,妙啊……”洪威在心中念叨了这么一句,面带淫笑地就朝床那儿去了。
此时,他对这“枝儿”的期待已经被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还没见着人呢,只是望着那隆起的、在微微起伏着的被窝,他就已经觉着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这种感觉……他已久违了,他最初刚开始当采花贼时,追求的就是这份刺激。
也正是在这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下,洪威掀开了被窝,然后……他看到了一被窝正在蠕动的软体动物,准确地说——一堆花枝。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倒也解释了“枝儿”这个名字。
这一幕,让洪威愣在当场,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更诡异的是……按理说这些海货堆在这里,就算有被窝包着,掀开时也应是腥气扑鼻的,可这一刻,洪威的鼻子里还是只有那股子异香,一点腥味都没闻到。
“糟了!”
终于,在惊呆了大约三十秒后,洪威反应过来了,惊呼之际,他赶紧捂住口鼻,随后就上前几步,一脚踹翻了那个香炉,并朝着散落在地上的香猛踩了几脚,将里面的火星子踩灭。
可惜,他的应对终究是慢了,回过味儿时,他已然开始觉得浑身发软、头晕脑胀。
“哪里的宵小!胆敢暗算本大爷!”意识到自己已经中计的洪威当即扯开了嗓子,大吼起来。
他吼声未尽,屋外便传来了一阵极具特色的贱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亦谐笑完这几声,便又语气陡变,破口骂道:“你一个江洋大盗、采花淫贼,猪狗不如的东西……也好意思叫别人宵小?今天我孙亦谐就要替天行道!”
“哼!就凭你?”洪威哼了一句,旋即就拔出佩剑,强催内劲,并冲着门口箭步而去。
没想到,他还没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呢,几十支弩箭就跟雨一样盖过来了。
“啧!”洪威这下反应可够及时的,他只是隔着屏风听见风声、看见箭影,便立刻一个急停侧滚,又顺脚踢翻了屋内的一张桌子挡在身前。
笃笃笃笃……
一息过后,那一片弩箭便扎穿了屏风,纷纷插在了地板上、墙面上、和洪威身前的那张横倒的桌子上。
“凭我一个肯定是不行啊。”下一秒,孙亦谐那满含嘲弄的话语随箭而来,“但再加上咱杭州府的一众官兵和捕快,想来是绰绰有余了吧。”
“你放屁!”洪威也骂开了,“若不是我一时大意被你用毒烟暗算,今天就算你在门口堵上一百人我照样能把你们杀个干干净净!”
“哈!”孙亦谐闻言,冷笑一声,“什么叫暗算?谁暗算你了?”他说着,还逐渐抬高了语调,“我告诉你~这烟可是这雨栖楼的独门秘方,就是你今天跟老鸨聊天时提到的‘逼姑娘就范’的东西……我可是好心,拿来给你助兴的啊。”
他这话,听着是嘲讽,其实话里还透露出一个讯息,那就是——你洪威今天跟老鸨说的每句话,我都知道。
由此再往深了想,不难猜出,洪威这几天来的一举一动,也全都在孙亦谐的掌握之中。
此前在“西湖雅座”的工地上,孙亦谐没有直接给洪威设埋伏,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手头的信息不足:那时候,除了对方武功高强外,孙亦谐对这个“敲诈者”几乎一无所知,也不清楚对方有没有同伙,再加上那个工地的周围地形开阔、离湖又近,太容易逃脱了,所以孙亦谐才没有动手,而是选择用了一手缓兵之计,先设法锁定对方的身份再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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