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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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父与子

“拿到圣旨，你还想做什么。一并说出来吧！”李渊很厌恶面前的少年郎，这个少年比他的父亲更狠，更绝情。

“已经足够了！对于一个死人来说，能有人记得就足够了！”李宽将圣旨放在他的衣服上，将灯油浇在上面，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火很大，骨骸、圣旨、弁服很快化为灰烬。

李宽不顾余灰的炙热，将灰撒进西海湖。李宽之母楚氏的一生很短暂，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在这之前甚至无人知晓，但他却是将李宽带到这个世间的人。威风将船上最后一丝残灰吹走……。

“殿下，你……”一名史官不解，依然冒天下大不韪，讨得圣旨，终于给生母一个身份，此时却连同圣旨与骨灰一同抛进湖中。

“如果没有我，她不会这么凄惨。只想让历史记住有这么一个人，仅此而已。母亲身份卑微，皇室不会让她葬于皇陵中。就葬在这里吧！至少这里无拘无束”李宽回头看了一眼李渊以及伴随李渊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宇文士及等一班老臣，看守李渊与群臣的士卒。

远处一位将军走过来，这位将军进入李渊的视线时，李渊的眼睛就一刻也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李渊很痛苦，但痛苦之中反倒产生了一丝的好奇。他想亲眼看一看，手上沾满了亲生兄弟鲜血的人会有着怎样的表情。

来人的表情十分复杂，花甲之年的李渊也是第一次见到。开心嘛，但带着些许悲伤；悲伤吗？似乎夹杂着喜悦。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且喜且忧吧！

李渊明白了，面前之人也有他的痛楚。这一刻自责和懊悔充满了他的内心。如果当初他果断采取措施，就不会有现在的人间惨剧了。嫡生的四个儿子当中，三子李玄霸早死，李建成和李元吉于今日授首，只剩下一个李世民了。虽然他万分痛恨李世民，但是他也知道，能够挑起帝国未来重担的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身穿铠甲之人终于缓缓走到了李渊的面前。他望着他，他也望着他。这个男人跪在地上，放声大哭。是啊！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怎么会屠戮自己的手足呢？他这一哭，李渊的眼泪也喷涌而出。

父子二人都哭了，只是哭的内容却大不相同。李世民哭的是自己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代价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李渊也哭，哭的是晚年丧子，他非但不能杀了凶手为两个儿子报仇，还要亲手将这个凶手扶上皇帝宝座。

船上，群臣默默地看着，与他们一同看戏的还有一个人。

过了许久，李世民先止住了痛哭。宣泄完情感，理智又来了，事到如今，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回头。李渊也停止了哭泣，他从李世民眼神当中看到了果敢与决绝。

李世民用沙哑但无比坚定的声音对李渊说：“圣人，当今叛党未除，时局尚不明朗，请圣人降旨授某以临时处断之权”。

李渊敛容说道：“传旨，朕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国家一切事宜，暂由秦王代朕处理”。

“臣谢圣人隆恩”。随后又说：“臣尚有要事处理，暂且告退”。

李渊挥手示意，而后便转过身不再看李世民了。李世民用无比复杂的眼神深深地望了一眼李渊的背影，便大踏步地离去了。

李渊清楚，李世民这是赶着去斩草除根呢。急攻心之下，他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