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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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局势

段亦晨醒来之时，已在马车之中。不必多思，定是久久未归，来叔放心不下，出来寻到了自己。

他轻轻拉开窗帷，外面正是初晓时分，晨阳从荒山中升起，映得周遭通红。老阿来和年叔背对段亦晨，并肩而立，站在一起望着东升的旭日。一旁，小阿暮蹲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根小木棒，戳着地上不知名的小虫子，玩得不亦乐乎。

段亦晨目光停留在年叔身上，不知为何，这一刻竟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他。

“魂铃草固然神奇，但也只能暂缓少爷的伤势。”再次被年叔问起段亦晨身体之故，老阿来沉沉地叹气，“少爷受的是遗古禁地天魇之力的侵蚀，寻常草药，如何能有根治之用？”

“是我多言了。”年叔歉然，他寻思片刻，又道，“段少爷年纪轻轻，就是在半神之境，以后说不定还能有所突破，半神越识藏，有涅槃重生之能，难道这也无法解段少爷的隐疾吗？”

老阿来目光望向年叔，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莫说眼前的年叔毫无修为，就是有，也不见得能如此轻易地看穿段亦晨的修为境界，老阿来悠悠道：“我始终觉得年老弟不简单啊。”

段亦晨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年叔笑了一声，侧身在老阿来耳旁低语了一句，段亦晨来不及探听，就见得老阿来神色间已从疑虑变为凝重，刚要说什么，却被年叔摇摇头给阻止了。

段亦晨性子极冷，他向来不爱过问他人之事，即使出手相助那赤色鸟儿，也没有过多打探其中的曲折，这会儿两个老家伙如此神秘，他也失去了兴趣，他轻轻放下帷幕，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反正老阿来总是会处理好所有事务的。

“少爷确实已达半神之境。”见老阿来承认，年叔眼里也掠过一丝兴奋。

可知所谓魂穴修行又叫长生路行，长生的尽头即是羽化封神，与天地同寿。封神尚远，但人间却将神境以下的修行大致分为了蜕凡、渡修、半神、识藏、天听五大境界，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难以蜕凡，能入修渡境，也当是一番造化，段亦晨不过二十来岁，却已在半神之境，确实骇人听闻。

老阿来没有一丝欣喜，悲戚道：“少爷天纵奇才，然而少爷这辈子，注定只能在半神境，再无法突破了。”

年叔愣了一愣，老阿来道：“少爷所受之伤，能活下来，也是运气，大概这就是命吧。”这事是他的心结，他说到此处，闭眼不愿多言，年叔几次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几句，话到唇齿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作罢。

车厢内，段亦晨一声苦笑，老阿来所辈，他何尝不知，但事已至此，为今只有自己更加坦然，才能淡化这些多余的情绪，出言道：“来叔，我已休息好，我们上路吧。”

“少爷，你醒了？！”老阿来惊喜道，他有太多的话想问。

“嗯，已无大碍。上路吧，有什么事路上再谈。”

老阿来明了段亦晨昨日定是查探到了些什么，他压下起伏的情绪，当即和年叔简单收拾一番，喂了马儿，驾着马车向百草谷再度启程去了。

此时的暗族颇不宁静。

秦家的议事堂上，一张紫檀木制的长桌竖放，秦涯位居首座，望着堂中一干人等，眉目里多少带着些怒气。

不曾想，段亦晨归族消息传开，还未见其人，这些老家伙先已按捺不住了。

大堂之上，长桌两侧，正是暗族四部九家的执掌人。

四部九家，乃是警部、卫部、讯部、民部和暗族最大的九个宗家的合称，四部是暗族政务最基本的职能部门，其他九家虽无政务之责，却也有着决议与监督之权，可以说，四部九家加上秦府，是整个暗族的权利中枢。

“段亦晨之事，关乎九幽魂狐，他既然敢回暗族，肯定有所倚仗，若段亦晨已控制住魂狐，恐怕我暗族百年族运岌岌可危。此际不是犹豫之时，现不将段家余孽一网打尽，更待何时？”

说话的正是暗族警部的首席长老聂明，他一双鹰眼，冷光流动，言谈之中自带一股威严。警部作为四部之首，负责暗族内部的安全与稳定，是以权利极大，必要时候，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警部大人所言正是。”堂中民部首席长老陆天丰附议道，“段亦晨当年不过九岁，便入蜕凡境界，这等天赋放至整个族史，怕也是前无古人，当年内族那些前辈就曾对其封以‘鬼才’之称，如今十年已去，恐怕此子早已从蜕凡破入渡修，加之有段家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不得不防。”

秦涯端起茶杯，眉头挑了一挑，笑道：“警部和民部意见向来不合，却没想到在这件事上，态度会如此一致。”他知道今天这议会就是此二人闹出来的，眼下自己事务本就繁多，现在还要来主持这堂实则毫无意义的会议，心中多有不满。

“无论是何事，警部和民部都是以暗族繁荣稳定为先。”

秦涯心中冷哼一声，理由倒是冠冕堂皇，谁不知当初段家之殇，便是由聂家和陆家最先挑起，他漫不经心地敲着茶杯，扫了在场诸位一眼，这些老狐狸都是各有心事，段家之殇，谁都脱不了干系，一时间，无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