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青草与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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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装满了后备箱，我们也都上了车准备启程，唐叔叔靠在茶馆的大门上，对我们挥了挥手。

阿卫是司机，一个认路的老兵坐了副驾。这次出行选的是自驾，因为要带的装备有太多违禁品，飞机动车的安检都过不了。这也意味着我们这次要花不少时间在路上，天慢慢亮了，我开始讲起小时候跟阿卫玩的事。

阿卫，你还记得吗，有一年冬天了，湖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我在湖心炸了个小孔，叫你过来钓鱼。谁知道你看见我，就直接从河提上跳了下来，结果整个人把冰给砸碎了，你就半个身子卡在冰上，在那大声的哭喊，你喊凉，凉。幸好舞伊在河堤上，赶紧去叫了叔叔过来，才把你给捞了起来。

旁边舞伊捂着嘴笑了起来，身后和副驾的老兵也忍不住笑了，开车的阿卫更是咧开了嘴。

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我们又全部都笑了。

车子还在山西境内，距离目的地淇县大约还有570公里，阿卫的体力很好，连续开7、8个小时也不会累，本来打算在今晚之前到河南境内的，可是一场突然的大雾阻挡了我们的行程。

雾不是一般的大，而且覆盖了相当大的一片区域，没人知道这雾会什么时候消散。

车子驶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阿卫说再往前20公里就有下一个城市，可是雾实在是太大，窗外的可视距离不到两米。阿卫不敢再往前开，假如再往前，我们很有可能连人带车翻到沟里。最终我们打算就在车里过夜。

已经夜深人静，窗外的雾没有丝毫散去的痕迹，舞伊靠在我的肩上，已经沉睡过去。身后的老兵说自己要出去方便一下，拉开门的声音吵醒了浅睡的阿卫，阿卫提醒他要小心一点，说野地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没想到就如阿卫说的，过了几分钟，一声惨叫在车外响起，惊醒了睡梦中的所有人，阿卫第一个警觉了起来，拉开车门，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紧跟着阿卫的是副驾的老兵，身后的其他人看情况不对，也全都跑了出去。舞伊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离车子三分钟的路程，我们发现了一个扭曲躺在地上的人，他是刚刚去上厕所的老兵。阿卫蹲下来用手指感受他的鼻息，没气了。阿卫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内心泛上一阵自责，他曾经答应过自己，这一次队伍里的人不会有一个再死。可没人会想到，这荒郊野岭的，自己团队的人就永远长眠在了这里。气氛一度变得诡异，只有阿卫还保留着理性，毕竟他是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的人，他站起身，一双锐利的眼睛开始环视四周。

突然地，他发现了什么，你们看，他指向一个地方。

阿卫指了指，顺着他指的方向，我们看见了一颗不高的树，离老兵尸体的地方不远，树上长了红透了的果子，看起来甜美诱人。

让时间退回到几分钟前，那老兵出来方便完之后，抬头便看见了红彤彤的苹果，心想晚上随便吃了点干粮，腹中还有些干瘪。不如吃个果子，即水润又能果腹。想罢他就摘了一颗下来，用袖子擦了擦咬下一口，没想到，这果子汁水饱满，酸甜可口。老兵一阵兴奋，果断又摘了四五个下来一阵狼吞虎咽。

不知为什么，他慢慢感觉头有点晕，忽然的，他看见一个满身鲜血的人站在他面前，手中握着一把长刀。这不是阿富汗战场上的死人吗。老兵心想。他迷迷糊糊的，却没有想到，那衣衫破烂的血人突然地举起刀，然后准确地把刀子刺入了老兵的心脏。痛感真实无比，老兵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只能慢慢感受自己倒在了血泊中。

阿卫说，这地方的阴气太重，树上结出的果子已经有人给人幻觉的作用。这位兄弟实在是不应该，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我不知道，一份简单的贪欲，足以葬送一个人。

这一晚没有人能再一次入眠，我才意识到，等待黎明的过程竟然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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