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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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毅然转身，紧跟轻纱软轿，如烟似雾地飘飞而去，眨眼间，消逝在漫漫无垠、深若碧海的夜空之中。

黄子辰呆呆望着远去的轿影，思潮起伏翻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阵酸、甜、苦、辣，揉合在一起。千言万语汇作一句默默地祈祷：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云燕妹妹，有缘再见！”

祸害既除，此间诸事已了，群雄俱无意久留。当下逍遥剑金百重道：

“诸位若不嫌寒舍窄陋，且请至龙吟堡小住数日如何?”

黄子辰默然半晌，说道：

“百前辈，在下想先去弥山一趟，以践与师娘订下的死约。”

寥寥数语，勾起了云雾谷里的一段往事，众人俱深知事态严重，谁也不敢多言。

龙吟堡主道：“辰儿，以老夫之见，你与莺儿经过一番曲折而奇险的磨砺，也都成熟了，应该……。”

“百前辈，在下弥山之行，言出必践，吉凶尚在未定之天，为了你老人家能过一个安逸的晚年，也为了百姑娘一生幸福，晚辈就此告辞。”

“那么，老夫和你狄师叔、翁前辈一同陪你前去，事后再回龙吟堡操办你与莺儿的婚事如何?”

“不，此事纯属在下和师母之间的私事，不敢有劳诸位前辈插手过间。”

“你是决意独自前去?”。

“请您老人家相信，晚辈虽不能称一言九鼎，却从来不打诳语。”

黄子辰心坚意决，众人唏嘘慨叹不已。

百莺姑娘眼巴巴地指望诸事完毕后，花好月圆，缔结良缘，不料伊人却要去独赴弥山之约，不由得芳心欲碎，欲哭无泪，欲语无言。

怪侠语重心长地说道：

“辰儿，此事是非曲直，老夫不敢妄加评论，但望你能理解令先师培育之恩，以及令师母母女对你的厚爱，凡事适可而止，万万不可上干天和，情忤人道，任性而行，否则，令堂在天之灵，也会深感不安的。”

黄子辰频频点头，道：

“翁前辈教训的是，晚辈谨遵教诲。两个多月来，在下也一直念念于兹，寐食难安，总想寻求一个既可安慰先母，又不至于怎样伤害师母的两全之策。但请前辈放心，事在人为，晚辈不会做得太过份。”

龙吟堡主仍放心不下，遂婉转地说道：

“辰儿办事认真、持重，老夫足可宽怀。但不知辰儿此去有何打算?”

黄子辰沉声说道：

“晚辈想要求弥山主人亲自去家母坟上扫祭一次，‘怨仇宜解不宜结’。在下即以师母名份，侍奉他老人家以终天年。”

追魂剑道：

“但愿贤侄此行，万勿再伤及你师娘的自尊。我想，以你师娘过往对你的爱护，只要你说得委婉一些，她一定会答应你的。”

“谢谢师叔教诲，在下一定遵命行事。”

“至今我与师嫂母女之间，或许还有误解，愚叔陪你一同前往蛇谷。我想这样，对你，对愚叔，对你先师，都算尽一份心意。”

黄子辰思忖良久，从怀里掏出掌门玉符。双手奉上，郑重地说道：

“如此固然甚好。但，晚辈此去，归无定期。而今昆仑派振兴在即，一切事务，尚亟待料理。因此，有劳您老人家急速远涉师门、暂代在下主持一切事务，望勿推却。”

论辈份，二人属师叔侄；讲地位，黄子辰却是掌门之尊。追魂剑狄天鼎听他这般吩咐，连忙点头称是。当即接过龙凤玉佩，抱拳揖别众人，匆匆而去。

怪侠翁卜离又叮嘱一番，亦欲起身作别。

百崇金道：“翁兄意欲何往?”

“如今蛇谷内的那间茅屋已毁于大火，反正身在江湖，四海为家，到哪里都是一样。”

“翁兄随俺父女去云台山龙吟堡，等候辰儿如何?”

“但不知辰儿何时返回龙吟堡?”

黄子辰抱拳道：

“晚辈说过，归无定期，即或弥山之行一切顺利，但昆仑派事务，疏理甚久，何时能料理清楚，实非在下所能料及，况且师娘日渐衰老，侍奉天年，更责无旁贷。故而，返归龙吟堡一事，晚辈实不敢唐突禀告。”

百莺姑娘闻言，好比一声当头棒喝，不由得珠泪盈眶，肠断心碎，娇躯摇摇，几乎要昏厥过去。

怪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痛在心中，嗔喝道：

“不行！你身为一派之长，无论说话、做事，都必须言信行果。否则，你耽误了我老人家的三杯喜酒，我可饶不了你！”

黄子辰道：“倘若诸事圆满结束，晚辈一定尽快地偕师娘她老人家一起回到龙吟堡定居，在下告辞。”

“后会有期！”百崇金父女以及翁卜离亦相继起身道别。

人走了好远，好远，百莺还不时回头顾盼，频频挥手，尽情地呼喊：

“辰哥哥，你一定要快些回来，我们和翁伯伯在家里等你啊！”

这银铃似的声音听在黄子辰耳中，不啻是刀箭穿心，他反复地问着自己：

“我此去能顺利吗？我还能回来吗?”

答复却是一片茫然与怅惘。

终于，他一顿足，拎走铁箱，装起《秘录》图影，辨清去弥山的方向，惶惶然疾奔而去。

一路无话。

是日傍晚时分，黄子辰抵达豫西弥山脚下。

蛇谷在深山腹地，范围很大，山径崎岖，但对黄子辰来说，却并不陌生。越往里走，道路越难行，他的心，他的脚也愈来愈沉重。……

当他经过一段曲折的山道，来到一个熟悉的谷口时，蓦地一怔，停下了脚步。

山外景物依旧，而谷内面目全非。首先，那块令人触目惊心，写着“弥山禁地，九死一生”的大木牌，已不翼而飞，代之而起的，是一方石碑，上书“蛇谷”两个大字。

大火燃烧的痕迹，依稀斑驳可寻，但大多被葱郁的树木掩没了，谷内呈现出一片清幽，他的感觉雅静之中，似乎还包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森和凄凉！

他走遍幽谷，没有碰上神算子万事通，也没有见到醉鬼司马毕。他也没有看到一座庄院，甚至一间房屋。

黄子辰又找遍了修罗城内，她们以前的住址，他的心凉了，根本没有一点线索。

那么，往日的弥山主人，而今他要寻找的师娘与琴姐，又在哪里呢?

难道师娘和琴姐还没有回来?亦或是远遁他方?

继而一想自己曾有三月之内拜访的话，师娘既然亲口答应，决无失信之理。

那么，她们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他思忖着，寻觅着，到处奔走。衣兜呼啸的山风，头顶迷乱的星空，依然一无所见。

此时，他站在修罗城内迷魂楼的废墟上。天苍苍，野茫茫。山寂寂, 人寂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