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的刺猬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28章 曹沐进山,教主总想弄死我,苦夏的刺猬,御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万刃阁,密室。
楚岫现在完全没能考虑吟风所担心的“属于夜晚的尴尬”。他前脚一脸云淡风轻地在万刃阁手下见了鬼般的眼神中,“挽着”端木鸣鸿双双进了后者在万刃阁的练功处,端木高大的身躯便忍不住倒了下来。
仿佛卸下了最后一丝防备,端木面色如金纸,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却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被楚岫一把接住,半拖半抱地弄到了一张矮塌上。
白药师说是气血两亏又患风寒,但这症状实在来得气势汹汹,不正常的热度让人有种他随时会燃烧起来的错觉。
偏偏现在外头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们看。
这密室显然属于端木练功常用之处,简单的生活用品全都齐备,干净的水也不缺,竟然还有个小炉子,旁边放着些粗粮,让人一看便想到端木练功累了拿个小炉子熬粥的画面。
楚岫来不及对“他所缺失的端木日常”感到新鲜,急急忙忙把小锅子洗了洗,凑合着把藏在身上的草药取了出来,分出一部分扔进锅中,加水,然后低下身子生火。
右护法多年没亲自做过这类事,颇有些手忙脚乱。端木鸣鸿侧过身,近乎贪婪地看着他蹲着的侧影,声音嘶哑地开口:“慢慢来,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他一说话,楚岫之前还显得很淡定的情绪绷不住了。内心的惶急不可抑制地向上喷薄而出,几乎可以瞬间没顶。楚岫一下子站起,脚尖无意识地碾了碾:“我,是我冲动了,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闯山进药庐的。”
端木眼中带上了几分诧异:“……什么话我这毛病来得这般快,你竟然觉得让我慢悠悠地坐着马车回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都没法独立下马车比较好”
楚岫转念一想,哑然。他现在有些乱了方寸,总觉得是自己没沉住气,给了苍蝇老大一条可以钻的缝隙,但听端木一说,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端木思绪有些混沌,半个身子仿佛飘上了半空,另外半个却沉沉地往下坠。但他奇异地被楚岫这一点难得的慌乱愉悦了,竟然也没觉得现在的状态有那么难受了。
楚岫看到这人这般狼狈了,脸上竟然还带了点笑意,不由地十分难以理解,怀疑他烧傻了。
“过来,陪陪我。”端木有气无力地挥了两下爪子。
楚岫想了想,好像也没旁的事可以做,于是拿块毛巾沾了点水,过去往端木露在外头的皮肤上一点一点地擦。没擦两下,手被端木拉住了。
他就这么拉着,眼睛半阖,脸色一会儿苍白一会儿潮红,身上的汗依然一层一层地往外出。虽然没有说话,但楚岫奇异地看懂了他的不安。
习武之人,比起死亡,更怕的是衰弱。
高热三日,至少七日不能动武。方才向赵翼一出手,白药师脸色难看地告诉他们,若不怕经脉俱毁,日后再也动不了刀,那就继续作,可劲作。
白药师是个大夫,在群魔乱舞的魔教待了那么多年,也还是不明白江湖人为何总要斗鸡一般地打打杀杀,也不明白,有时候不出手,便只有被当成鱼肉的份。
不过,却也充分表明了这次的凶险reads;。
更麻烦的是,还有那不知到底存不存在的蛊虫。若这次并非偶然,日后此类情形会不断出现,甚至变本加厉,那又要如何是好
连楚岫想到这里,都将往日的恩恩怨怨抛到了脑后,甚至不顾教里现在正走不开,脑子一热便跟着进来了。
他清晰地记得,曾经他被端木从冰凉的江水中捞起,躺在床上,感觉浑身的经络全部堵死,冰凉的寒气一阵阵往上涌时的绝望感。那些日子,便是端木时时守在他床头,半睡半醒间睁开眼,都能看到对方的身影,有时候默默地看着他,有时候倦极了趴在他床头。
回想起来,那是他极艰难的一段日子,对未来的不确定让他几欲疯狂,偏偏表面上一丝也不敢显露。但因为有那么一个人陪着,终究熬了过去。
楚岫由他抓着,把毛巾换了只手,继续之前的事,声音却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不过几日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其他的不急,慢慢想法子便是。白老头儿那么多年恨不得见了什么都掰开了揉碎了研究一番,还是有点真本事的,只要给他点时间,必然没问题的。”
这看不见的病啊蛊不是魔教上上下下那点鸡零狗碎,右护法不能凭着强大的信息对其了若指掌,这一番安慰说得干巴巴,完全就是空手画了张大饼。一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没意思。
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你不是说过日后一起访名医么大不了早些出发,我们扔下白老头这个庸医,四海五湖地走个遍,还怕找不着一个见多识广的么”
这上下嘴皮一碰,白药师就从“有真才实学”沦落为“庸医”“见识狭窄”之流,在药庐活生生打了个大喷嚏。
端木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眼神深邃,鼻梁高挺,薄唇,不笑的时候五官显得有些锋利,让人心里头打鼓,这一微露笑意,眉眼便柔和了不少,显出一种迷人的魅力来。
一个人生病的时候,往往是会有些反常的。比如话多的人突然一言不发,脾气好的人突然极其暴躁,沉默寡言的人开口说了话,公认的混账突然发现良心难受……大地每个人都是多面的,当坚强的外壳不那么坚固时,内心的不安和脆弱便不自觉地将平日深藏的一些事暴露了出来。
“楚岫,你是不愿意待在魔教的吧”端木忽然问。
“……为什么这么说”楚岫没想到他忽然来这么一句。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啊,你跟这里格格不入。要不然,为何当初你开出的条件那么诱人,童宽还是非要在坑无天的同时想着堵你信不信,若让他选一个,他宁可跟着无天混,也不愿意跟着你混你……身上正气太足了,不是他能长久相处的,还不如趁着兵荒马乱,一并把你铲除了。”端木说。
他大约有些烧糊涂了,说话一下子从这里跳到那里,转眼就变成了那早就被削了半个脑袋死在路边的前坛主童宽了,楚岫更是一头雾水,不知他到底要说什么。
端木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有一把大锤子狠狠砸着他的脑壳,他顿了顿,让那股眩晕感过去:“很久之前,我便寻思着,若有一日爬到最高处,定要把这魔教,改成你想要的样子。让你……可以自在些。”
轰——这猝不及防冒出来的、近乎告白一般的话语,让楚岫的血液一下子冲向了脑门。
“……只可惜,无天那老混账,死也不肯安安生生地死,也不知还有多长的命能跟你在一起。”端木的手向上抬了抬,似乎想摸摸楚岫如玉般的脸,又有些可惜地放下了,“实在不行,我就拼着把曹沐、竺明旭那群人都宰了,让你日后可以清清静静地过日子。你要还是看这潜清山不爽,那便一把火烧了,下山自自在在地到处走走。要不想到处跑,就窝在山里头,当一个山大王吧。唔,我觉得你还是在山里好,这里虽然讨厌,可我们以前得罪过的、白云山庄之流,也不是省油的灯,每日跟在你后头嗡嗡,也是烦人……”
这话说的,很有些交代遗言的意味reads;。
楚岫冲上脑门的热血生生往下退了一些,手脚都快凉了。曾经有个与他同批的孩子,被无天扔去跟猛兽搏斗,回来时腹部开了个大洞,他硬撑了两天,第三天早晨忽然对他笑了笑。楚岫觉得有些奇怪,问他是不是好些了,他说,若有一日自己足够强了,一定要把无天所有的猛兽都砍了吃烤肉,然后把无天扔到万蛇窟里,让那妖怪自己也尝尝万蛇噬身的痛苦……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那人带着一点狠绝的笑,僵硬了身体。
很久以后楚岫都觉得,一个人对自己的状况好歹是有预感的。
他生硬地打断了端木的畅想:“你说这些干什么没到那一步,便提前埋怨老天,可不像你会干的事。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十次有九次从阎王那儿捡回一条命的放心吧,我们这些人命硬,地府都不敢收。”
那不一样,以前那群被无天逼到极处的小狼狗,每日里想的不过是活下去,像畜生一般也要活下去。但我以为,自己马上便能求得光明。
端木张了张嘴,又觉得这说法太矫情,于是又露出了一个罕见的笑:“真是不解风情。”
“先把病养好了再卖弄您的风情好不好躺在床上半身不遂了,还风情呢!”楚岫说。
端木看看他,身上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越来越清晰,索性闭了嘴,闭上眼睛养起了神。楚岫以为他要睡,赶紧推了推他:“药开了,先喝药。”
小锅咕嘟咕嘟冒起了热气,楚岫把药倒出,端木鸣鸿就着他的手喝了,这回真的倦极一般,沉沉睡了过去。
楚岫心神不定地打了一会儿坐,又无意义地盯着睡着的端木看了一会儿,许多事情如流水一般在脑子里淌过,无迹可寻。
第二天,端木的情形愈发不好了些,他一直一直不停地出汗,身下的褥子一直就没有干过。楚岫一开始还不停地帮他擦擦,后来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只好偷偷溜出去一趟,把症状告诉了白药师,又带了几种药回来,马不停蹄地煎上,然后不停地给端木喂水。
端木嘴唇干裂,像个破风箱似地呼呼喘着气。楚岫是趁他睡着的时候出去的,回来时却发现他醒了,一听到动静便倏然转头,眼中亮得惊人。
外头都以为他们得着了什么秘籍,正埋头苦练,只有楚岫才知道,端木几次失去了意识,比白药师想的还要严重不少。
坛主曹沐来得比吟风预想的晚一些,却也在第三日上午到达了。原本的五大坛主,童宽死于动乱那日,白药师不问世事,青衣现在基本可以算自己人,曹沐却是个不安分的。
他的野心不比童宽小,以前数次盯上了无天的位子,撺掇着旁人试探了好几次,终究没敢动手。可这一次,不知还能不能镇得住他。
楚岫趁端木睡着之际出来一趟,得了昆山的报告,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你是说,他一来便在白虎、玄武诸星宿中走动”
“是。”昆山恭恭敬敬地禀报,“此外,您让属下查的事,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赵翼先是听白虎宿中的两人撺掇,以前捧无天的臭脚太多了,这次不赶紧来表个忠心,新教主恐怕容不下他。赵翼全靠溜须拍马走到这个位子,有些舍不下,便来山上看看风声。但教主与公子一并出去了,他等得心焦,忽然听人隔墙议论,教主回来了,似乎还受了些伤,这会儿赶紧去看看,说不定能博个好印象。那蠢货当了真,唯恐不能拔得头筹,急急忙忙地便冲了出来。”
楚岫摇摇头,这赵翼如果有一日死了,便是被自己蠢死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