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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无法自控的时刻被碰了个正着!楚岫浑身都僵了一下,一时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章节更新最快
以往拿到九溪的密报,昆山退下后便总是只剩他一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无人的环境里让情绪失控,翻出尘封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神经质般地回想每一个细节,直到伤口鲜血淋漓,仇恨在骨子里深深地留下纵横交错的痕迹。
而难熬的一夜之后,第二日收拾收拾,他便依然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右护法,几乎与整个魔教格格不入。
这大约是属于楚岫的一点执念。
他不敢放任内心嗜血的怪物膨胀,便只好变本加厉,在人前套上一个厚厚的壳子,让人看不清端倪的同时,也禁锢了自己。内心的毒刺不能外张,便只好向内张牙舞爪地纠缠成一团,偶尔才借着冬日和左护法的由头,稍稍向外戳一个口子。
从端木鸣鸿的角度,只能看到楚岫近乎瘦削的背部,不堪重负一般微微地瑟缩着,又因为他的突然出声,僵成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姿势。
他的眸色转深了一些,向来板着的脸上闪过一丝近乎心疼的情绪,向那头迈出的脚步却是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般地收了回来:“怎么昆山那小子又拿棘手的事来烦你了”
借着这一点空档,楚岫终于将内心那头咆哮的巨兽一点一点拉回,面部表情强行归位,略带狰狞的眼神也收了收,恢复成天塌下来也不变色的模样,反而主动回身:“没事,都在意料之中罢了。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吧。”
最后一句明显是在转移话题,楚岫上前几步,拿手背碰了碰端木的额头:“好在热度下去一些了,再回去休息一晚,往后,恐怕便没那么消停了。”
前些日子恢复了一点温度的手又变得冰凉,手背触到端木滚烫的额头时,两人都愣了一下。楚岫自己也觉得颇不自然,干脆地闭了嘴,想要收回手,却被端木一把牵住。
端木鸣鸿仔细地盯了眼前这人一眼,眼角飞红,眼底还有未散尽的尖锐,但这人已用自虐般强大的控制力,把自己包裹得无坚不摧了。
这人惯来会忍。
他记得这人曾嘲讽般地评价无天:“大半辈子没干一件好事,一面放纵突如其来的,一面拼命地在事后追悔,又尝试以醉生梦死来忘却痛苦……呵,真可怜啊,人心一旦失控,真的与畜生无异。”
但是有什么不对。
端木说不清缘由,他只是直觉地认为,这般一味地憋着不是办法。看看表情已变得越来越“完美”的楚岫,他忽然将对方整个往密室一带,伸手在室内的机关上一拍,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带着沉重的石门一点点关上了。
楚岫心情糟糕,被他突然一带,有点暴躁。但又懒得计较,甚至懒得询问对方又出什么幺蛾子,恹恹地打算守着他这几日炖药的锅坐一会儿。
谁知端木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在不高兴。”
笃定的语气,不是疑问。
“还行。”楚岫顿了一下,“谁没个不高兴的时候呢。”
默默地在矮凳上坐下,小火炉里余热未散,让他忍不住有些哆嗦的身体舒适了一点。楚岫专注地盯着炉上小锅的一块粗糙不平处看,仿佛上头有什么武林秘籍一般。
身侧暗了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随了过来。
楚岫忍了又忍,深呼吸了一口气。果然,这种时候就该一个人待着,否则,分分钟有杀人的冲动。
他要是敢刨根问底,今天我就把他揍成个猪头。楚岫默默地下决心。在魔教,可没有不得欺负病号一说。
谁知端木抬手抛过来一支木剑:“比划比划”
楚岫条件反射地接住,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
“好久不曾动手了,怎么,要不要试试”端木的语气近乎温柔,他还尝试把话说长一点,“不过说好了,你可不许用内力,否则便是单方面欺压我这病号。”
高大冷峻的男人近乎小心地看着自己,昏暗的灯光在他身后跳动,勾勒出一道金边来,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楚岫倏然翻身而起,伸手点了身上几处穴道,让内力全部封住,然后居高临下,一剑刺了下来。
“来得好!”端木精神一振,提剑相迎。这一刻,他竟然展眉笑了起来。也不知到底是为楚岫终于挪了窝,还是这一剑真的精彩。
楚岫却不管不顾,不待招式走老,瞬间变了七八招。不似平日里轻灵的走法,招招狠辣,一柄木剑也被他挥得凌厉无比,几乎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惨烈。
端木深深地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陪他练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似乎都不知道“退”字怎么写了,熊熊的战意在不大的空间里膨胀,激烈地撞在一起,木剑相击时带点沉闷的砰砰声一声比一声急,抛却所有技巧、如同长刀对砍般的碰撞让两人都有些失控。
楚岫猝不及防地红了眼,头皮挨着对方的剑光擦过,手中木剑猛然上撩,对方立即回守之际,高高地纵身而起,木剑仿佛长棍一般举起,势不可挡地一剑劈了下来。竟是《凌云剑谱》中琢磨多年而未成的一招,化自枪法与棍法的“压”和“砸”,威猛无比。
若真劈到人身上,哪怕是钝朽的木剑,也能瞬间将人劈开两半。若与对方兵刃相触,这一下全身之力最大限度地集中到了剑身,效果也比寻常厉害得多。
端木鸣鸿再变招已稍慢了一步,手腕一翻,木剑上举时便感到一股大力涌来。这时候抽身后撤是最明智之举,但看到楚岫激斗中微微咬起的牙关,不知为何,退开的心思竟淡了些。
让他发泄一下,大约会好受一些。这个念头一闪即逝,本能地趋利避害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嘭——巨大的撞击声传来,一股大力从手掌传到手腕,又飞快地传到手臂,沿着经脉向全身蔓延。
就在端木做好了受点内伤的准备时,楚岫似乎被震醒了一般,几乎是有些愕然地看了看现在这局面,忽然整个剑身一偏,斜斜地擦着端木的手飞了开去,砰地撞到石墙上,灰尘扑簌簌地落下。
双臂被震得发麻,楚岫大口大口地喘了一会儿气,如雷般的心跳才平息了下来。
转头就看到端木带着笑意看着他。
右护法大人难得地升起了一点气急败坏来,笑什么笑,这人绝对是烧傻了。他恨恨地想。
“痛快了吗”端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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