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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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筝愕然，她想说什么，嗓子里却一个音都冒不出来。

就像是昨日横在她脖颈上的白绫又一次勒住了她，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出声来。

嗓子眼痛，胸口痛，窒息一般。

她想问正恩大师，6培元审案时到底知不知道绍方庭是无辜的？

他是跟谢慕锦一样，明知是错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就此断案，还是他也身在泥泞污水之中，为了替背后之人掩盖一些事实，故意如此审断。

谢筝不知道。

她握着玉佩的手一点点垂了下来。

良久，谢筝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绍侍郎将玉佩交给大师时，可还有其他物件、其他话语？这块玉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正恩大师笑了。

明明是个连背都挺不直了的老人，可他笑起来的时候，谢筝却觉得，仿若是看到了曾经名满天下的柳大儒。

谢慕锦说过，柳大儒之所以受人尊敬，不仅是因为学问，而是他的品行与为人。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从骨子里都是儒家典范。

谢筝想，即便修行三十年，那份风骨依旧在正恩大师胸中。

“五年前，绍方庭把玉佩交给贫僧的时候，只说了四个字，”正恩大师的唇角微微扬着，似是欣慰，似是感慨，“他说，‘君子如玉’。”

玉有五德，仁义智勇洁。

谢筝合掌谢过正恩大师，从厢房里缓缓退了出来。

萧娴拉着萧临去看塔林了，此处庑廊下，只剩下谢筝一人。

她徐徐吐了一口气，低声念着“君子如玉”。

绍方庭当年留下这四个字，定然是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了吧。

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以至于要赔上性命？

或者说，他想守护住的到底是什么？

6培元主审杀妻案，若他牵扯其中，那谢家惨案，他是否也……

谢筝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最初进京时，没有想过要借助6家的力量，可自从遇见萧娴，心底里还是燃起过仰仗萧、6两家来替父母伸冤、替自己翻案的念头的。

希望就像是燎原火，从未企及也就罢了，已然冒出了火星，再一桶凉水浇下来，愈绝望。

手心泌出一层薄汗，连握着的玉佩也湿漉漉的，谢筝突然就想到了6毓衍，想到他随身挂着的红玉，想到他早晨提醒她当心出汗。

她垂着眼帘自顾自想着，直到听见一阵脚步声。

谢筝抬头，四目相接，她对上了那双桃花眼。

夏日里行上半个多时辰，即便是林荫山道，依旧热得很。

6毓衍一路走来，亦是出了些汗水，那些水雾似乎漫进了眼中，水光潋滟，勾人心魄。

谢筝下意识抿住了唇。

五年前，6毓衍也就十二岁，绍方庭案子的真真假假，与他毫无干系。

可他是6培元的儿子。

要是6培元掩盖了真相、甚至与谢家大火有关，那两家就是仇敌，不管6毓衍为何还挂着红玉，她都要离他远些。

不仅仅是远些，是断不能让6毓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能让6培元知道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