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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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德福原本是省城一家老字号食品加工厂，主要加工酱菜，隶属于供销社，改制后被之前的经理赵熙德以极低的价格购买，没办法，人家有关系，刚开始，因为有几个品牌是中国驰名商标，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很是发了笔财，到了2000年之后，竞争激烈，日子渐渐捉襟见肘，大有大厦将倾的意思。

赵熙德暗暗打算了主意，明面上，酱菜园子依旧开着，暗地里，打通了地下一块不小的空间，大门设了机关，很难发现，白天夜里都锁着，干活的全是自己的亲戚，加工紫菜。

紫菜的原料如果是紫菜，肯定入不敷出，济南又不是沿海地区，光运费就是一笔不菲的成本，他用的原料说出来吓死你，是垃圾袋，那种黑色垃圾袋。

这是他在糖酒订货会上，花了八万块从南方一个大学的教授手里购买的配方，成品看起来色泽紫红，无渣，手感也绝对一流，添加了特殊化工原料，味道也一级棒，至于有无毒害，不好说，反正吃下后，不会立即死亡。

成本，几近于零。

赵熙德的批发价格，单包是零点五元，比市场价便宜好多，供不应求，一下子改变局面，赵总也改头换面，拿钱疏通了上面的关系，连续三年评为新长征突击手，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厚德福的产品，也被评为省优部优，免检产品。

吕瘸子，就在这儿看大门，上常夜，月薪一千五，工资不算低，活儿也不累，足能养活自己和老伴，当年赵总看中他，一是吕瘸子是残疾，可以免税，二来腿脚不好，不会乱窜，用着放心，也是活该有事，这天地下车间结束工作，已经半夜两点，车间主任，也就是赵总的小舅子，喝的有点大，忘记关灯锁门，也忘了按动机关按钮，回家想起来，和媳妇正热乎，懒得回厂，寻思着大半夜的，不会有人发现。 吕瘸子走路，一直是一条腿画圆圈，一条好腿走直线，就有读过几何的学生，说他老是在做圆和切线的运动。吕瘸子工作很认真，每晚都要在下班后满大院晃荡一圈，看到车间里平白无故有些灯影，自然要过去关灯，一晚的电费也要不少，端人家的饭碗，自然得对得起这份收入，当下发现了这个隐秘车间，一大堆的塑料袋，铺得满地都是，还未有包装的半成品，堆在角落，装箱的成品，胶带封存后摞成小山。

赵总对自己那是真不错，好人啊，肯定不会干这种缺德事，估摸着，肯定是他不成器的小舅子，暗地里做的，不行，得向赵总反应。

吕瘸子抓了一把半成品，很明显能看出是塑料袋加工的，第二天一早，也未有回家，直到十点多钟见到赵总坐着林肯来上班，才趁无人，偷偷溜到赵总办公室，恰好赵总的小舅子也在。

“赵总，我想单独跟你汇报个事……”

吕瘸子期期艾艾的神情，弄得赵总一愣，告诉小舅子：

“你先出去忙吧，我听老吕说事。”

接着抽屉里掏出一支将军烟，扔给老吕：

“老吕大哥，有事尽管开口，咱搭帮多年了，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咱除了良心，啥也没有。”

“赵总，我知道您是好人，就怕您吃了小人的亏，您看看，有人在咱车间下面搞了个黑工厂，这要出了事，您不得背黑锅啊！”

吕瘸子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个通透，赵总一下子明白，自己做的事，被这老不死的发现了！

“我靠，这不伤天理嘛，简直是拿人命当儿戏，让我查到，一定不会手软，老吕大哥……你估计是谁干的？”

“我估计是你舅子干的，别人没这胆量，再说这厂子除了你，就他说了算。”

“行，我得谢谢你，这样吧，这事你先保住秘密，我得让公安，工商一起行动，抓他个现行才好，捉贼捉赃……这烟你拿着抽，记住，谁也别告诉，我嫂子也别让她知道，一旦走露风声，你我都是历史的罪人。”

赵熙德扔给老吕一条九五至尊，他的抽屉，衣兜，永远有两种烟，一种是大众化的将军，六块一盒，一种是九五至尊，一千多一条。

把吕瘸子糊弄住，赵熙德找来小舅子，先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做事不够严谨，马大哈，脑袋一半是面粉，一半是水，晃晃，全特么的糨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