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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时,男人睫『毛』颤动了一下,双眼缓缓睁开,冰冷的金瞳有些涣散,慢慢聚到雌妖的脸上。
谢爻蹙了蹙眉,眼中『露』出困『惑』。他的薄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眼前一片昏暗,耳边则萦绕着凄厉的哭声,让他疑自己不来到了地狱。
浑身上下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好像每片血肉、每块骨骼都在分崩离析。他忍着剧痛将手举到眼前,看见整条左臂连同手掌都剩下白骨。
“别『乱』动。”雌冥妖温柔道,“你伤到自己的。”
谢爻立即从她的神态举止中看出来,那不郗子兰,尽管她生着和郗子兰一模一样的脸,但她的眼神要冷酷得多,也从容得多。
他猜到了她的身份,五百年正前随长老们一起营救郗子兰时,他曾她打过照面,还短暂地交过手。
雌冥妖道:“许久不见,昆仑君。”
谢爻无声地笑了笑,他已经成魔,昆仑君这称号他还有什么瓜葛。
雌冥妖似乎猜到他所思所想,倩然一笑:“你还昆仑君,这不我决定的。上古大阵选择把你带到这里。”
“为什么?”不过片刻,谢爻脖颈中的断骨已经愈合,他又能发出声音了,声音嘶哑,像沙砾刮擦着铁器。
“因为这大阵想存续下去,”雌冥妖答道,“所它选择能帮它活着的人。”
她直起身,抬手一挥,四周的阴煞雾立即散开,谢爻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宏阔的圆形洞窟中,树根巨大的石柱矗立在周围,犹如参天的巨木,石柱上刻满古老的符咒,他扫一眼便能感觉到这阵法中蕴藏着的力量,隐秘又雄浑。
这阵法重玄的护宗大阵同出一源,却更幽邃、玄奥,高深莫测。每根巨柱的顶上用玄铁链锁着一灵兽,他们人脸马身,头上生角,龙尾上布满银白『色』鳞片,面容痛苦而哀戚,萦绕
“这哪里?”
雌冥妖接着道:“这昆仑山底下,也有人称之为幽冥,你们重玄的护宗大阵真脱胎此阵,将之看作母阵也可。”
她顿了顿,仰头指了指柱顶的异兽:“看到了么?那些你们传说中的圣兽乘黄,世上最后的九都在这里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哭声萦绕在耳边,乘黄们的眼泪滴落到岩石上,化作黑雾弥漫开来,再渗入岩石的缝隙,进入地脉。
谢爻太熟悉这黑雾,几百年来他一直在它打交道。
那阴煞雾,原来这才阴煞雾真正的来源。
金『色』的瞳仁中似有薄雾升起,他隐约明白了什么,却又无法信这荒谬的事实。
雌冥妖道:“你想必已猜到了,乘黄的怨气化作阴煞雾,我便从牠们的怨气中生出来的。”
她在他身边坐下,用洁白的赤足撩拨着莹蓝『色』的乘黄血,说笑似地将清微界的起源讲了一遍。
谢爻听罢,沉默了一儿,也跟着笑起来。
他本为有自己的一生笑,却不知连他那看似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师父,也深陷在这长达万年的弥天大谎中,为了一虚假的“大”,牺牲所爱,牺牲女儿,像他在凡间看见过的那种拉磨的驴,蒙着眼睛,绕着磨盘不停地转圈。
区别在,驴不懂得什么大,所驴拉磨得到草料,而他们这些所谓的“负山者”,得到的有虚无和一场笑。
雌冥妖银铃般的笑声渐渐隐没在乘黄的哭泣中。
谢爻的笑容也消失无踪,他的金瞳像死去的星辰一样寒冷:“你想要什么?复仇?”
雌冥妖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她抬头瞥了一眼悲惨的圣兽:“为牠们?牠们我何干?”
她倾身过去,抚了抚他的脸颊,谢爻嫌恶地避开,她也不为忤:“这一切没什么不好,要这一切都属我。”
说出这句时,她纯真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无比贪婪,像贪欲本身,她不仅诞生自乘黄兽,还诞生自巨大的贪欲。
她又改道:“不,不属我,还属你。这世上最后一旧神的气数将尽,祂陨落之日,便新神诞生之时。”
谢爻冷冷地看着她:“你想成神?”
雌冥妖『露』出『惑』人的微笑,嗓音动听:“不我,我们。我已有了羲和神脉,我便新的羲和神,而你昆仑君,这方天地将由我们主宰。”
她顿了顿,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告诉你一秘密。”
谢爻掀起眼皮。
雌冥妖道:“我曾见过那男人用这大阵令光阴倒流。”
谢爻的目光终微微一动,像死水泛起涟漪:“那男人?”
雌冥妖道:“布下这大阵的人。”
谢爻道:“他如何了?”
雌冥妖『露』出惋惜之『色』:“他阵法碾成了碎片,因为他人,不神。人做不到的事,神一定可。”
谢爻并不天真,雌冥妖他费这些舌,一定要借助他的力量,她在五百多年前曾他师父重创,近来又冷嫣所伤,即便她竭力虚张声势,谢爻也猜得到她必定元气大伤。
他沉『吟』道:“你要我做什么事?”
雌冥妖莞尔一笑:“我不用你为我做任何事,我们的目标本一致的,你那女子已不死不休,要杀了她和她身边那男人,你能成神,可令时光倒转,让你的嫣儿回来。”
她顿了顿:“对了,你还不知道她身边的男人究竟谁,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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