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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染音震惊又错愕, 那么个瞬间,她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整个都是呆滞的。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像是被头打一棒, 又像是醍醐灌顶——
她已经十年没见到过周夜柳。
自从哥哥死后, 小柳就消失, 杳无音讯, 像是间蒸发一样。
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
谁会想到, 再见面时,小柳竟然成毒贩的?
毒贩杀她哥哥, 她哥哥是小柳的爱, 小柳无父无母, 从小在孤儿院大, 警校学生,和毒贩不共戴天……她的很适合去卧底。
陈染音的眼眶猛然一酸, 眼泪瞬间模糊视线,为避免被那对男女察觉出异样,她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低地埋着脑袋,死死地咬牙着,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
但即便是紧闭着眼睛, 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从睫『毛』根部冒出来。
她哭得泣不成声,浑身都在颤抖。
她心疼小柳。
她不知道她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熬过去的,也无法想象她所经历的那些磨难煎熬,她只知道,小柳曾经也是一个热情洋溢的女孩,吃蛋糕会开心, 买新裙子会开心,出门喜欢照,偶尔还会苦恼于自己的肤『色』黑、影响美貌……她曾经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啊!是被她哥捧在手心里的啊!
她怎么变成白玫啊?怎么在缅甸活下去的呀?
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一切啊?为什么日子这么苦啊?
陈染音如鲠在喉心如刀绞,眼眶阵阵发热,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脊背无力地弓起,额头乎已经贴在地基坑的边沿。
那个叫李雪的女还她是吓成这样的,冷笑一声,一脚踹在她的肩膀上,直接她踹翻,鄙夷斥骂:“怕成这样?没骨气的玩意儿!”
陈染音半截身子都已经悬空,差点儿就栽进地基坑里,幸好她反应快迅速用手撑住边沿。李雪却再次抬起脚,还要再踹她——她刚才在白玫那里受气,就把陈染音成出气筒——铁心地要把她踹下去,摔死她。白玫却厉声呵斥住她:“够!”
李雪心不甘,眼神中划过狠戾之『色』,恨不得直接抬起手给白玫一枪,先把她给杀,但最终还是被理智束缚,悻悻地收回自己的脚,没再踹陈染音,但依旧是满腔怒火,恨极白玫,迟早要除掉她。
白玫五官冷艳,穿着黑短袖和蓝『色』款牛仔裤,脚踩黑『色』皮靴,面无表情地朝着地基坑走过去,走到陈染音身边时,她才发现地基坑下方还一群身穿校服的学生,登时就头大起来,面『色』铁青地盯着李雪,冷声质问:“谁的主意?”
李雪依旧是笑『吟』『吟』的,眼梢吊起,轻启红唇,志得意满:“我的,和王涛无关。”字里行间尽是挑衅。
名叫王涛的男满面焦急地盯着李雪,很想让她赶紧闭嘴。
白玫也在笑,却笑得阴森、狠戾,眼眸黑的深不见底。李雪却依旧是毫无畏惧,还轻轻抬起下巴,一脸得意地盯着白玫。白玫的笑意更深,突然抬起手臂,直接朝着李雪的脸上抽一巴掌。
她的手臂看似纤细,却无一丝赘肉,全是肌肉,用力时手臂线条骤然绷紧,力道强劲狠毒,李雪直接被打翻在地,白皙的面颊在瞬间变得红肿胀,唇角都被打裂。
她手里的枪也掉在地上。
白玫弯腰,沾黄土的手/枪从地上捡起来,垂眸,轻松地吹一下,漫不经心地把尘土吹掉,像是在吹风车。
陈染音呼吸一滞,呆若木鸡地盯着她,震惊而陌生。
在白玫身上,她一点都找不到小柳的感觉。
小柳是一个单纯又带着点叛逆的活泼少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眼眸中闪着星光;白玫是一个心狠手辣、喜怒不形于『色』的冷厉女,即便是笑着,也能令不寒而栗。
十年的时光,足以一个变成另外一个。
不对,是先一个摧毁,再把她塑造成另外一个。
她到底经历什么呀?
陈染音的心头再次传来一阵难以抵挡的钝痛,眼眶再度泛红。
白玫一直没看陈染音,抬起眼眸后,目光定在李雪身上。
李雪一直瘫坐在地,低着头,蹙着眉,痛苦地闭着双眼。她的耳膜像是被打裂一般,不断耳鸣,眼前还一阵阵发黑。
白玫一手托着枪,一手握着枪把,拇指轻轻地『摸』索着枪身,直勾勾地盯着李雪,像是在思考什么。
“白姐。”
男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
陈染音和白玫同时回头,看向王涛。
王涛举起手中的95式,枪对准白玫。
陈染音没想到他们的内斗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竟然还会对“自己”手,瞬间瞪大眼睛,整个惊慌失措,生怕他朝着白玫开枪。
白玫却无于衷,面无表情地盯着王涛看秒钟,勾起唇角,冷笑:“怎么?终于忍不住?”
王涛一不地持枪对准白玫,深吸一气,道:“白姐,这件事确实是小雪做得不对,但她罪不至死,您要是对她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染音明白,原来他一直在提防白玫,或许从白玫弯腰捡枪的那一刻起,王涛就已经举起手中的枪。
白玫:“呵?罪不至死?你们绑架一群中学生,还差点虐杀老师,这叫罪不至死?我看你们就是显自己活得时间太!”她又沉声,“要是耽误干爹的计划,咱们都得死。”
王涛不安地抿抿唇:“我知道,但公是公,私是私,王交给我们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办好,可狼爷的私事我们也要解决。”
白玫笑着反问:“王准许你们去办私事么?”又慢悠悠地句,“我看、你们个是想造反吧?老婆孩子不要?”
王涛脸『色』一僵,额角冷汗直流。
“造反”这两个字如同一根钉子似的戳进他的心脏里。
他们都是狼爷的手下,多年前跟随着狼爷一同前往缅甸投奔王,王看似热情好客,还大方地给狼爷集团把手的地位,但实则一直在提防着他,从未给过他什么实权,之所以让他把手,是因为看中他的脉关系和往昔的贩毒版图,毕竟饿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只想通过狼爷的关系扩张自己的贩毒版图而已。
多年下来,狼爷的旧势力在一点点地被王蚕食,王还一直忌惮他们会造反,所以他们此番来东辅也是万不得已:耀辉集团是狼爷最后一张底牌,如果他们不能在东辅东山再起的话,那么迟早会被王吞噬殆尽。
富贵险中求,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但王为预防他们脱离自己的掌控,就以“安顿家属”的名义软禁他们的家,要是被白玫扣上“造反”的帽子,他们的家也会深陷险境。
王涛开始纠结,是应该乖乖地听白玫的话,还是立即杀白玫?
白玫是王的眼线,没她,他们在东辅的行会顺利很多,但要是白玫的死讯传到王的耳朵里,他们的家也必死无疑——白玫是王的干女儿,要是白玫死在东辅,他一定杀他们的家给白玫陪葬,还能以“铲除内『奸』”的理由名正言顺地彻底铲除狼爷的旧势力。
他持枪的手开始颤抖,开始犹豫,枪时而垂下,时而抬起,左右为难。
白玫看穿他的想法,嗤笑着:“行还没开始就打算对自己手?”她叹息着摇头,“古往今来多少死于内斗?你们这帮啊,可是不成气候,怪不得一事无成呢。”
王涛越发纠结起来,下意识地咬紧牙关,鼻翼翁,呼吸急促。
最终,他还是没敢手,缓缓垂下枪。
然而就在这时,白玫却忽然抬起手臂,枪对准王涛,谁知就在扣扳机的那一刻身后的李雪突然朝她扑过来,导致她的子弹打偏,没打中王涛的要害部位,只打中他的右臂。王涛吃痛,手里的枪直接掉在地上。
李雪咬牙切齿满面狰狞,一手死死地勒着白玫的脖子,一手抓着她持枪的手臂,用尽浑身的力气去禁锢白玫,五官近乎扭曲,眼珠都暴凸起来,歇斯底里地朝着王涛大喊:“把枪捡起来!杀她!快杀她!她不死的话死的就是我们!”
王涛迅速往下腰,同时伸出左手,然而就在他的手即触碰到枪身的前一秒钟,一直白皙的手臂比他行更快的扫过来,用力把枪扫走。
黑『色』枪身迅速朝着地基坑滑过去,然后,掉下去。
这个变故着实令王涛始料未及。
陈染音把枪扫走后顺势从地上站起来,同时从地上抄起一截废弃许久的锈迹斑斑的钢筋,直接朝着王涛的脑袋抡过去。
爆头,她最熟悉的绝境求生技能。
时隔多年,她再度爆发出一股蛮力,王涛的头盖骨瞬间凹陷进去一块,大结实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不省事。
陈染音转身,眼神凌厉地看向站在白玫身后的李雪。
李雪没想到她会对王涛手,更没想到她敢对王涛手,在此之前,这个女老师一直表现得唯唯诺诺,除哭哭啼啼之外什么都不会,胆小又懦弱,看起来没用极,甚至让她产生怀疑:林恒儿子,的能看上这种废物货『色』?
所以她压根就没想过要提防她。
谁知道,她竟然会让他们腹背受敌。
这个该死的贱!
李雪被打个措手不及,但她反应很快,很会权衡利弊——王涛死,白玫是她唯一的战友,她们要是再内斗下去,一定会被那个狡猾的女老师反杀,所以她必须和白玫和解——李雪立即松开白玫,冲着白玫大喊:“开枪!快!杀她!”
白玫的颈部一松,空气再度入肺,因为窒息,她的面颊已经成深红『色』,但却没丝毫犹豫,立即举起枪,却转身枪对准李雪的眉心,毫不犹豫地扣板机。
“砰”的一声响,李雪死,死前双目圆睁,惊恐又愕然地盯着白玫。
至死,她都不知道,白玫到底为什么要朝她开枪。
李雪的尸体倒地的那一刻,陈染音松开手中握着的钢筋,钢筋落地,她朝着白玫跑过去,一把抱住她,呜咽着喊声:“小柳……”
白玫怔一瞬,缓缓垂下持枪的手臂,神『色』些恍惚。
已经好多年没喊她小柳,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不切实际。
头顶的天空碧蓝,艳阳照,和风习习,不远处的湖泊波光粼粼,一切都美好得不切实际,也不合时宜。
五月初旬,春不似春,夏不夏,一切都无法定义。
陈染音紧紧地拥抱着白玫,脸埋在她的肩头,哭得不可遏制,浑身发颤。
她想问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想让她跟她回家,想让她过上安稳的生活,想替哥哥照顾好她。
她千言万语想对她。
但却什么都不不出。
白玫轻叹气,也抬起手手臂,抱住陈染音,她也很多话想对她,但不合时宜,现在不是叙旧的时机,所以,她最终出的只是一句:“快走,郎九命马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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