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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盯着雷若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雷若雅离开了哥哥的怀抱,紧紧地看着对方,而后缓缓地说道:

“你其实就是二十七号房的那名冒险者,对不对?”

雷杨吃了一惊,不知这个结论是从何得出。

二十七号房的冒险者……

不是已经死了吗?

“安德鲁”仍然没有说话,但他身上的那股与钰洲无二的金色气焰却似乎燃烧得更加剧烈了。

雷若雅看见对方的表现,底气不禁更足了:“从最早的时候,我就感觉二十七号房的那名死者有些不对劲……”

“在最早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认定那名死者就是第二十七名冒险者?因为剩下的所有人,包括其他的所有死者,都是能够核实身份的存在,所以按照排除法来说……那具出现在二十七号房的身份不明的尸体,似乎也只能对应身份不明的第二十七名冒险者。

这是很正常的思路——思路本身并没有任何的问题,我一开始也是按照这个思路来的。

这个牢房里存在两名杀手,其中一名的身份应该是被我们确定了的盖伦,而另一名的身份却是不定……既然身份不明的第二十七名冒险者死了,那么做出‘这剩余的二十几名冒险者中还有一人是杀手’这样的推断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哪怕你其实是故意杀死那名女冒险者的,哪怕你明显地跳身份指认杀手,我在最初的时候也没怀疑过你。

毕竟你是士兵呀,你是天生的好人身份呀,你又怎么会是和那些杀手一条道上的呢?”

雷若雅说到这里时笑了起来,双眼眯成了月牙的形状。

“所以你为什么会开始怀疑我的?”“安德鲁”的声音异常冰冷,面色也有些阴沉。

“先是那名冒险者太弱的实力引起了我家哥哥大人的怀疑,我们自然而然地便开始质疑起‘那名冒险者就是杀手’这个论调的真实性来,不过因为杀手是被你这名‘士兵’指认的,所以我们也觉得略有些不可思议,”雷若雅刻意地将“士兵”二字咬得极重,“但随后我就想到了……”

“我为什么会觉得……‘士兵’的这个身份是不可推翻的呢?”

“你士兵的身份就是一张天生的好人卡,就是自始至终便带有的设定,我觉得它不可能推翻,便从未想过去推翻!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其实要推翻你身份的绝对性非常简单,只需要思考一个问题就够了——

二十七号房的那名死者,真的就是第二十七名冒险者吗?”

雷若雅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了嘴中的浊气,紧接着认真地说道:“仔细想想就会知道……我们不知道第二十七名冒险者的身份,也不知道二十七号房里死者的身份,我们为什么会认定那名死者就是第二十七名冒险者?”

“因为其他人的身份都对得上,他也只能是那名身份不明的冒险者。

但其实细想就能知道……

那名死者的头颅完全被击得碎裂开来,死者的身材普通,死者身上的穿着也非常普通——我们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证据认定那家伙的身份!

如果有人将我们这个队伍中的人杀死了放进二十七号房,自己再假扮成那个人……我们也根本就发现不了端倪!

再结合你身上的那些疑点,我们就发现问题了啊……

所以说二十七号房里的那个死者,其实才是真正的安德鲁!

而你……不过是披着他的衣服的狼人罢了!”

雷若雅在说完一大堆的话语后微微地喘了一口气,看着“安德鲁”继续说着:“嗯……让我猜猜你的能力是什么……”

“你应该就是那名真正把我找进来的冒险者,但我却记不起关于你的任何东西。而且不光是我,所有人都是如此……知道你的存在,却没有关于你的任何记忆,就好像你的存在被刻意地模糊化了一样。

你能给轻而易举地伪装成萨德熟悉的同僚安德鲁,还能潜进萨德看守的房间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又溜之大吉……类似于隐形与变形一类的能力?

存在……隐形……变形……

不过这种能力应该有缺陷,你在杀人的时候似乎必须要暴露出身形,也就是说其实你不能抹去你物理上的存在……哦,我知道了!”

雷若雅拍了拍手掌,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的能力,是篡改自己在他人意识中的存在形态!”

“安德鲁”那始终阴沉着的脸,在这一瞬间面色大变。

……

小薇与普利斯特大师二人待在紧急办事处的一个房间中,普利斯特安静地坐在一个椅子上,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小薇则是百无聊赖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

小薇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在隔了好久以后,普利斯特大师似乎也觉得房间里的气氛略有些沉闷,于是便率先开口道:“你很无聊吗?”

小薇白了大师一眼,没有做出回答。

普利斯特被小薇的这一眼看得有些尴尬:“我说了这边可能会很无聊的啊,你自己非要跟过来的。”

“我跟过来还不是因为在这里可以见到雷杨大师!”小薇气鼓鼓地说道,“雷杨大师自从他妹妹回来以后就每天躲着我,在魔法用品店那边是肯定看不见的了。”

小姑娘一口一个“雷杨大师”,浑然没将真正的魔法大师普利斯特放在眼里,听得一旁的普利斯特感到更加尴尬。

不过作为一个长者,普利斯特大师却是从年轻人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的端倪。

听出端倪后的大师不由得大惊:“你喜欢上雷杨那笨蛋了!?”

小薇闻言俏脸一红,但下一个瞬间便是顿时瞪大了双眼:

“不许你说他笨蛋!雷杨大师他是真正的天才,学什么都能立刻学会的天才,又怎么会是笨蛋!?”

小薇在这些日子里也是和普利斯特混得熟了,所以对着这位受贝利亚城无数人敬畏的大师,她也是开始没大没小了起来。

小薇的反应令得大师有些无语:“什么都不做就能有漂亮女孩子倒贴上去……果然这小子就是这个世界的私生子呀……”

“可是……”但说到这里小薇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黯淡,“可是雷杨大师他什么都听他妹妹的……他妹妹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

“如果……如果他妹妹对他好也就罢了……”小薇的目光里全是茫然,“但他的妹妹根本就是在使唤他呀!她根本就不会顾及雷杨大师的情况,她只会命令雷杨大师去做这做那!那天夜里雷杨大师明明都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些怪物们也都进了城,那位雷若雅小姐却还是让雷杨大师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小薇说话的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后来的时候,那天的战斗结束的时候,我想去替雷杨大师包扎伤口……他把我推开了,但我能看到甚至他推开我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痛苦的表情!我看到他破开的衣服下面全是狰狞的伤口!

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滴血了一样。

那位,那位雷若雅小姐……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天夜里她的那个决定让她的哥哥受了多重的伤!她根本就不懂雷杨大师的感受!”

小薇的声音很尖细,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后面时,她便已经如同在尖叫了一般。

普利斯特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失态的小姑娘,沉默了好久后缓缓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可是……你又懂他的感受吗?”

“我当然……”小薇下意识地点头想做出肯定的回答,但当她望向普利斯特时,她却是愣住了,剩下的半句话就如同鱼刺般横亘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或许一辈子都忘不了普利斯特大师当时的那种眼神。

那种……

仿佛已经穿透了自己的整个躯体,自己的一切秘密都在他的面前荡然无存……甚至直击自己心灵的目光!

普利斯特大师的眼神,就仿佛刀锋般锋利,刺得自己睁不开眼,不敢以目光去触其锋芒!

“他们是冒险者,雷杨和雷若雅都是冒险者,来自于异乡甚至有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冒险者!”普利斯特大师的话语就如重锤,毫不留情地敲打着小薇,“你只是一个裁缝,甚至连战斗力都没有的裁缝。”

小薇转过了头去,似乎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你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你不知道他们之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你也不知道他们的心底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口口声声地说明白雷杨的感受……可你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吗!?你知道他们这些冒险者是怎么出现在我们世界里的吗!?”

小薇闻言还是没有回过头,可是却辩解道:“但我清楚雷杨大师他心里的感受……”

“你清楚他的感受?这就和你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单纯不做作一点都不像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一样,这样的辩白是很苍白的,”普利斯特轻轻地笑了笑,语气中似乎带着些嘲讽,“你甚至根本就不了解他!你又何谈清楚他的感受!?”

“……”小薇似乎被大师说得有些生气了,扭头过来指着大师喝道,“那你又知道吗!?我们整个天蓝大陆的人都不知道他们这些冒险者是怎么来的,我又凭什么知道这些!?”

“我当然不知道这些,就像你说的……全天蓝大陆或许都没人知道这些。”

“那我又怎么去知道!?难道我还要亲口去问他不成!?”

“不不不,不用这样……”

普利斯特大师的目光在此刻忽然变得柔和了起来,就连声音也变得异常之轻盈:“其实我知道个捷径,去了解他们冒险者的捷径,只是……”

“不知你敢不敢尝试。”

……

“安德鲁”背后的木门被颤抖着拉开,两名女冒险者从木门后走了出来。

刚走出房间的两名女冒险者,看见门外的几人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不禁被吓了一大跳。

两位妹子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在门后面踌躇了一会儿,而后跑到了雷杨与雷若雅两兄妹的身边。

雷若雅就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把瑟瑟发抖的两人护在了身后,与哥哥肩并肩地站着,瞪着面前被金光包裹着的士兵。

士兵缓缓地开口道:“直到刚才的时候,我的心底里始终都没有承认你高端玩家的身份……但是我从未想过你竟然能够就这样地看穿我的能力。”

雷若雅不禁嗤笑道:“高端玩家的权威岂需要你这样的废柴来质疑?”

雷杨从妹妹的手上接过了自己的长刀,听得这样的对话,面色不由得变得有些紧张。

“不过,”“安德鲁”的话锋忽然一转,“身为高端玩家的你……能够猜到我和你玩这场游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吗?”

雷若雅闻言正想说些什么,可就在那一瞬间……

无数个熟悉的画面却忽然自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无数的话语,无数的画面……无数的信息仿佛一下子涌入了她的脑袋!

嘈杂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声响震得她的头脑一片混沌!

就仿佛之前在二十七号房间时的那一柄重锤,此刻又重新落下!

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头盖骨上!

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

剧烈的痛楚令她不由得抱起了自己的脑袋!

——“这样啊……那看来我是碰不上雷若雅小姐了,还真是可惜。“金发男子的双眼中流露出了明显的失望情绪。

——“那个钰洲的双胞胎弟弟,说自己的名字叫做峨眉。”许轲轻声对自己说道。

——“好久不见,两位。”走进审讯室的金发男子看着自己,语气平静地说道。

——“雷若雅,让我们……来玩个游戏吧。”那个与钰洲一模一样的金发男子,坐在座位上缓缓地说道。

无数关于那名金发男子的回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就如同大坝的决堤,洪水在那一霎那冲破了所有的防线,以沉重而不可阻挡的态势冲撞开来!

那些记忆中原本轻微无比的话语,此刻混合在了一起,诡异地发出了巨大的嗡鸣之声!

而一旁的雷杨似乎也是碰上了完全相同的情况,可他与那名金发男子的接触更多,因此他的情形竟是更为严重!

他抱着头,感觉极致的痛楚自脑中向着身体的四处蔓延,浑身颤抖,脸色竟一下子苍白到了极点!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如果我杀死了你……就算我赢了。”记忆中的那个金发男子对着自己的妹妹说道。

如果我杀死了你……就算我赢了……

那个家伙的目标……其实是若雅!

一向反应慢的雷杨却是很快就想到了这里,顾不得自己身体之上的痛楚,更顾不得自己的身后还有两名女冒险者,竟是径直地扑向了自己的妹妹!

“若雅!”雷杨的面色苍白,眼神散乱而痛苦,就仿佛随时都会死去……可他还是将妹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将妹妹的整个身躯都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一道黑影就在这时带着寒光从二人的身后扑了出来!

一柄巨斧从空中劈了下来!

面色同样苍白的雷若雅只来得及张开了几面圣光盾围在了自己与哥哥的身旁,明亮的白色光芒将这昏暗的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在一旁两名女冒险者的尖叫中,巨斧毫不费力地击碎了圣光盾牌,又毫不费力地切开了一具鲜活的**。

盾牌破碎而成的白色光点逐渐地消融在了昏黄的光线中,四周很快又暗了下去。

昏黄中带上了那么一丝血红。

……

而与此同时在牢房的外面。

数十个人围在了一扇木门外,但却始终与木门相隔了大约有五六米远,不敢有分毫的靠近。

地面的木板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红色的斑点——似是溅在地面上的,未被打扫干净的新鲜血迹。

牢房建于贝利亚城的地下,因此牢房外的空气也略有些潮湿,令人感到很不舒服。

许轲站在人群的最中央,正在与代任城主迪蒙大人交谈着什么,伍芬梅紧紧地拉着许轲的衣服,有些怯怯地看着周围那些神情严肃的士兵。

许轲在与迪蒙交谈了一会儿后终于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此刻的情况了:“也就是说……雷若雅小姐和雷杨先生,以及几名士兵二十多名冒险者,此刻都被困在下面了是吗?”

“对,眼前的这个无形屏障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刚才我们的士兵有尝试去强行突破这层屏障……但却不慎丧命了。”迪蒙的表情又变得如他担任幕僚时的那般阴沉,“现在屠龙会会长正在沉睡,魔法师公会会长在先前的战斗中身亡,雷杨先生他自己就被困在了里面……整个城市中战斗力最强的便是许轲先生你了!还请许轲先生尝试破开这层屏障!”

许轲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认真地答道:“嗯,我尽力而为。”

说完这句话后,他却是没有直接走向那层无形的屏障,而是转头对着自己身边的伍芬梅问道:“阿梅……能感受到里面人的情绪吗?”

他之所以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将伍芬梅带来,一方面是因为伍芬梅不愿与他分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伍芬梅的能力是感受到他人的情绪,在一定的情况下多少能起到一个类似于探测仪的作用。

伍芬梅听到老师的问话后皱着眉头感知了一下,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可以的老师,虽然微弱……但是我能感受到里面那些人的情绪。”

“无助,悲伤,疲累,愤怒,困惑,绝望……里面那些人的内心,似乎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

许轲想了想:“里面的那些冒险者被关在牢里本就有些无辜,再加上此刻牢里进去了杀手,他们又被困在了里面,负面情绪过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阿梅你退后点,我要尝试破开屏障了。”说完这句话后,许轲转身面向了那层无形的屏障,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伍芬梅听话地松开了他的衣服,并且退后了几步。

许轲面对着眼前那仿佛空无一物的空间,而后深吸了一口气。

赤红色的光芒瞬间于他的身体之上绽放,并且一杆满是倒刺的赤红色长枪也骤然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之上!

赤红色的光芒未凝成气焰,但却仿佛将整个狭小的空间都染成了相同的颜色!

许轲紧握长枪,面对着面前的空气,猛地一枪刺出!

长枪化作了赤红的流光,若娇艳的花朵般在空气中绽开!

并且突兀地扭转过了自己刺出的轨迹,流光硬生生地折向了空气中正对着木门的一点!

铿!!!!

尖锐的金属撞击声毫无征兆地于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发出!

霎那之间红光大作!

尖锐的枪尖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并且红光在屏障之上蔓延侵染,竟是缓缓地……勾勒出了这层屏障的模样!

两者的相撞产生了极大的气浪,将四周木板之上的尘埃都掀飞了起来!

片刻之后……

许轲被屏障之上的那股巨大力量给逼得连退了数步,并且持枪的手臂都在不停地颤抖!

而那层被染成了赤红色的屏障……

咯擦咯擦……咯擦咯擦……

却也是在这次的撞击之后,明显地产生了清晰的裂纹!

这层无人突破的屏障,竟是在许轲的一枪之下,被撞出了无数的裂纹!

一旁的士兵们看得几乎已经屏住了呼吸!

许轲持枪的手明显地颤抖着,隔了许久才算勉强地安定了下来。

他又深呼吸了一下,打算一鼓作气再来一枪将这层屏障击碎,可就在这时,身后的伍芬梅却忽然面色一变:“老师等等!”

原本正要出手的许轲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所有的士兵均是回头对着这个小姑娘怒目而视,似是在责怪她这种时候为什么要突然开口。

本就害怕陌生人的伍芬梅被众人盯得有些畏惧,顿时跑向了自己老师的身旁,抓住了老师的衣角:“老师……有些不对。”

许轲清楚自己的这名学生绝不是关键时刻分不清轻重的人,于是便以柔和的目光看着伍芬梅问道:“怎么了?”

“嗯……”伍芬梅似乎是在组织自己的措辞,所以说得有些吞吞吐吐,“里面的那些人……其中一大部分人的情绪……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全部消失了?”许轲一愣,“是他们走出你的感知范围了吗?”

“不不不,不是的,”伍芬梅重重地摇了摇头,表情略有些茫然,“如果是那些人走出了我的感知范围,我是能够感知到他们的情绪在逐渐地变弱的……可是他们的情绪真的是一下子就消失了!我没有感知到变弱的这个过程,真的是一下子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伍芬梅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陌生人的目光,所以就连话都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许轲在听到伍芬梅的话语后皱起了眉头,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儿。

而后他的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情绪消失……很有可能便代表着……

那些人已经死了!

在之前的那个瞬间被人杀死了!

死人自然是没有情绪的!

许轲连忙向伍芬梅问道:“那你还能感受到里面人的情绪吗?是所有人的情绪都消失了吗?”

“似乎……还剩下了几个人,不过他们和我们的距离似乎很远,所以我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情绪到底是怎样的,只能隐约感觉到他们情绪的存在。”伍芬梅的回答令许轲勉强松了一口气。

可她接下来的话语,却又令得许轲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另外我还感觉到一个好奇怪的东西……里面有个人似乎没有情绪,我感觉到他的心里似乎有一只野兽……一只狼一样的野兽。”

……

雷若雅怔怔地看着地面上的那具被劈成了两截的尸体,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都失去了焦距。

雷杨仍抱着她,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但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甚至护在他身后的那面圣光盾都未被破开。

圣光盾的白光依旧明亮,但却似乎怎么也驱不尽黑暗。

地面上的那具尸体不是雷杨的,自然也不会是雷若雅的,而是那名躲在雷若雅身后的,与雷若雅素不相识的女冒险者的。

她的身子被人斜着劈开了,体内破碎的器官自伤口处混着血液一股脑地流了出来。

女冒险者的眼睛睁得极大,似乎到最后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雷若雅也不敢相信,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斧头最后竟没有劈向自己,也没有劈向自己的哥哥,却是劈向了这名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女冒险者。

“为,为什么?”她的嘴唇翕动,近乎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与自己隔得不远的“安德鲁”——或者说峨眉。

峨眉此刻仍是那副士兵的模样,但他却早已把手上的绷带解开了,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另外的一名女冒险者抓在了怀里。

他用那带着狰狞伤口的右手持着长刀,并且锋利的刀锋就抵在了女冒险者白皙的脖颈之上,长刀甚至已经微微地陷入了肉里,伤口处流出了红色的血液。

血滴顺着脖子流了下去,部分流在了冒险者的衣服上,将她的衣服染得血红。部分滴落在了木板上,并破碎着溅开发出了些许的声响。

女冒险者表情僵硬地站在峨眉的身前,刀锋割破皮肤令她感到异常疼痛,但她却连叫声都不敢发出。

双手被镣铐束缚的她不敢做出任何的挣扎,生怕刀锋一不小心就真的砍进了自己的脖子。

她的眼睛也睁得很大,能够清楚地看到眼泪就在她的眼中打转。

峨眉笑着回答了雷若雅的问题:“不为什么啊,杀人需要这么多的理由吗?”

“可是你说了你要杀的是我!你说了这个游戏里杀了我就是你赢了!”雷若雅冲着峨眉咆哮道,“为什么!?你刚才明明有机会杀我的!哪怕哥哥大人就护在我的身后,但你要是把他杀死了我也就死了!这样你就赢了!你为什么要去杀这些无辜的人!?”

“我确实说了杀了你就算我赢……”这回轮到峨眉换上了嘲讽似的面容,“可我从没说过我不杀其他人。”

峨眉挥了挥他的左手,那道黑影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了出来。

黑影出现后往地上抛下了一大把的东西,那些东西落在地面上弹动了几下,便咕噜噜地滚向了四周,同时还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道鲜红的血迹。

待得雷若雅看清这些东西的模样后,她便捂着肚子干呕了起来。

她的胃部剧烈地抽搐着,强烈的痉挛感觉自胃部扩散至了全身上下,到了后来时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抽搐着。

可她却吐不出东西。

一旁的雷杨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勉强地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雷若雅依旧在不停地干呕着,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恶心的场面。

地面上一颗颗的……全是人头。

是原本还活着的那些冒险者们的人头,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睁着眼,眼中都是带着同样难以置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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