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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再来说说福利物资的组织和采购。
从前面孝北县一中教师们愤愤不平的议论中,我们已经知道,银行每年放的福利物资是很多的。买哪些物资,买谁的产品,价格怎么确定,都由办公室分管主任去交涉。
这其中的猫腻,我们不说,想必大家也会心知肚明。
隔三差五地,总有一些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支行办公室,他们无一例外地找“余主任”,而对办公室“一把手”王加林总是视而不见,好象他根本就不存在。
因为正副主任在同一个房间,客人有时说话吞吞吐吐的,感觉有些不方便。余丰新就知趣地站起身,把客人引到外间的沙上,坐在“会客厅”里谈。如果打字员袁萍不在,他们有时也到袁萍的小房间里去谈,或者走出办公室,在走廊里站着说话。
每逢这个时候,在办公室里埋头看文件或者写材料的王加林就有一些不自在,失落之感油然而生。时间一长,他甚至有点儿后悔当初的分工,导致现在大权旁落,把自己置于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
酝酿主任分工时,王加林没有考虑得这么复杂,他只是本着有利于工作的原则,把他和余丰新两个人的特点作为分工的依据。他很清楚,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转业军人余丰新,根本就不懂公文,更没有能力起草行领导讲话、整理会议纪要,不适合做文字方面的工作。“办文”的重担只能由他自己挑起来。“办会”与“办文”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会议是离不开文字材料的,所以,他索性把会议也管了起来,只能让余丰新分管行政后勤工作。
客观地讲,余丰新还是一个不错的搭档。
他为人老实本分,做事勤勉认真,对王加林也特别尊重。王加林安排的工作,他总是不折不扣地完成。王加林要烟、要酒、要茶叶、要煤气供应证,他二话不说,忙不迭就去绿铁皮柜里拿。要多少给多少,从来不问用途和缘由。提出帮王加林家安装窗帘,余丰新也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几个行领导家里的窗帘,都是他一手经办,全部纳入了支行办公楼窗帘的大账里。反正预算已经了,也不在乎再多开支一点儿。
在服务行领导方面,余丰新更是全力以赴,从来不用王加林操心。不过,无原则地服从,有时同样会惹出麻烦。
由于余丰新对每一位行领导提出的要求,都想方设法去满足,尽量做到有求必应,可行领导的需求又是千差万别的,有的需求多,有的需求少,所以,最终享受到的待遇就不尽相同。结果,所得比较少的领导心里就不舒服。
去年年终决算时,孙建伟和李金林两位副行长对办公室的接待用品管理提出质疑,认为烟和酒的使用量太大,管理比较混乱。他们还在非公开场合举例说,钱仲元家每次来了客人,余丰新都把公家的烟酒茶往他家里送,连打麻将抽的都是公家的烟。
班子成员之间产生矛盾,引起了行长赵国栋的高度重视。
今年春节过后,赵行长主持召开办公室工作会议。会上,他委婉地指出,由于副主任余丰新自己抽烟,而且烟瘾很大,负责管理烟酒茶这些物品不太合适。瓜田李下,各避嫌疑。为防止产生误会,避免干部员工说嫌话,烟酒茶等接待用品改由不抽烟的王加林主任管理。
就这样,王加林被动地履行了部分行政后勤管理职责。可以,管理烟酒茶不久,他就接连遇到了两件闹心的事情。
清明节前后,不断有人来找加林主任推销茶叶。都宣称是刚出来的新茶,有的还拿出样品放在办公室里,或者送到他家里试喝。出于谨慎,加林主任一直没有购买,总是以“支行已经买过茶叶了”的谎言应付。
有一天,王加林上小学时的班主任老师突然找上门来,同样是推销茶叶。
这位老师和他同村,也姓王,教书时对他还特别好。培养他加入了少年先锋队,提拔他当班长,还经常把他写的作文当作范文在班上朗读。
王老师是民办教师,由于参加转公办教师的考试没有通过,最后被双峰教育组辞退了。加林同情老师的遭遇,完全不买老师的茶叶,心里过意不去。更重要的是,他过细看过王老师提供的茶叶样品,还送给几位行领导品尝过,大家都说茶叶不错。于是,他就以每斤三百元的价格买了五斤。
钱货两清后,王老师婉拒了加林请他吃饭的好意,径自走了。
送走王老师,加林返回办公室,兴致勃勃地拆开一包茶叶,准备先品为快。撕开包装盒,从塑料袋里抓出茶叶时,他现不大对劲。因为里面的茶叶不是绿色,而是暗黑色。用手一捻,居然成了粉末。
这哪里是什么新茶!分明是过期不知多久的陈茶叶。
加林主任撕开另外四盒,也都是一样的陈茶叶。他知道自己上当了,冲到阳台上向外张望,早已不见了王老师的身影。
花一千五百元钱买了几包根本就不能喝的陈茶叶,王加林自认倒霉。
他也不好意思拿着票找行长签字报销。全当是自己援助了小学时的班主任老师吧!但过后每想起这件事情,总还是感觉特别不舒服。
另一件闹心事是关于香烟的。
八月初的一天,赵国栋与加林主任聊天时,提到支行接待用的香烟档次太低了。
“B银行、c银行和d银行用的都是红塔山,只有我们用的是阿诗玛,有点儿掉形象。”赵国栋说,“没听到别人讲么?阿诗玛,将就耍;红塔山,一湾。虽然一包烟的价格只相差三元钱,但品质和档次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要在这些细节问题上表现得小气,显得我们a银行比其他银行低一头。”
王加林当即表态,库存香烟用完后,马上改为红塔山。
赵国栋问,办公室库存香烟有多少。
加林回答,十条左右。
“不要等了,赶紧换!”赵国栋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把库存的阿诗玛处理掉,退给烟草公司,全部换成红塔山。”
赵行长说这话时,支行信贷股的对公存款专管员姚丽琴正好在场。她主动提出,这事交给她去办,因为她与县烟草公司的财务人员比较熟。
王加林就把十条阿诗玛香烟交给了姚丽琴。十条阿诗玛香烟价值七百元钱,可以换回七条红塔山香烟。
姚丽琴把阿诗玛烟拿走后,几天都不见她送红塔山来。
王加林催问了好几次,她总说没有碰到人。
过了一个多星期,姚丽琴总算拎着红塔山香烟出现在办公室。不过,数量不是七条,而是五条半。
她说,赵行长用了其中的一条半。
王加林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从办公桌上拿起《接待用品领用登记簿》,扔到姚丽琴面前,明显有些不高兴地说:“你登个记吧,让赵行长签字。”
前车之鉴。王加林接手管理烟酒茶之后,对接待用品的购买入库和领取使用实行严格的登记制度,每一次放,领用人都必须签字。唯有行长赵国栋例外,他领用东西,一般由办公室登记,也没找他签过字,只是备注一下。现在王加林突然提出要赵国栋签字,姚丽琴就显得比较犹豫,不愿意登记。
“你不登记,没有赵行长的签字,这烟我绝对不会收!”王加林毫无商量余地地宣称。
姚丽琴无奈,又拎着那五条半红塔山香烟走了。
走了之后,她再也没来办公室交涉香烟的事情。平时碰到加林主任,她也闭口不提,好象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儿。
又过了一个星期,余丰新突然抱着七条红塔山香烟,堆在王加林的面前,同时,交给他一张七百元的购物票,要他签字。
“是姚丽琴还的吧?我们是以物换物,还开什么票?”王加林感觉有些奇怪。
余丰新解释说,这七条烟不是姚丽琴还的,是赵国栋让他到烟草公司买的。
“那姚丽琴拿走的烟呢?”加林主任刨根问底。
“赵行长说,那烟就留给信贷股用。中小学马上就要开学了,秋季代收学费总是需要香烟的。”余丰新如实回答。
听到这里,王加林无言以对,心里却堵得慌。
妈的个巴子!一对狗男女!孝北县支行就会葬送在这些人手里。他在内心里酣畅淋漓地痛骂着。
加林主任了解姚丽琴的为人,也知道她与赵国栋的“麻糊”事,所以感觉很无奈,事情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看到这里,大家或许非常清楚了。
王加林身为支行办公室主任,其实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被动地掌管着烟酒茶,还一次又一次地受打击。但外人不知道这些呀,在很多人眼里,他位尊权重,绝对能够轻而易举地办成许多事情。于是,师范、高中、初中甚至是小学时的老同学来找他,花园镇教育组和牌坊中学的老同事来找他,双峰镇和王李村的老乡来找他,曲里拐弯的远房亲戚来找他。推销各种商品的,要求捐款捐物的,求他安排工作的,向他索取供应票证的,找他办理贷款的……应接不暇,经常让他不胜其烦。
前不久,双峰镇王李村的党支部书记出现在加林主任的办公室里,说是村里准备办一个小型造纸厂,要求他帮忙贷款三十万元。
加林主任苦口婆心地解释,造纸厂属高污染行业,尤其是小型造纸厂,银行一般不予支持,贷过款的都在逐步收回,所以,村里的贷款申请肯定难以通过。
村支书眼珠一转:“那你告诉我,银行现在支持哪些行业?我们马上把贷款申请改成你们支持的企业。”
听到这里,加林主任哭笑不得,明白了村里办企业是假,套取银行贷款才是真。他自然不能帮这个忙。
没想到,村支书一听说贷款办不成,就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说王加林忘了本,“做了驴子白了肚皮”!
正在他倍感委屈,为村支书的无理取闹愤愤不平的时候,小舅子方敬文又来找他办理贷款了。
虽说方敬文被他打走了,但他并不知道小舅子又去县一中找过方红梅。
我们的加林主任能够抵挡住“枕边风”的袭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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